被现实毒打了一顿的爱学今天一早就回到了村里，悄悄地来到家门口。
看到儿子端着碗出来，他赶紧上前问：“你爷奶的心情怎么样？”
“挺好啊，他们正看电视呢。爸，怎么了，找爷奶有事吗？”张宁问爱学，一点没顾忌自己老爸正使劲给他眨巴眼。
“爱学来啦，你进来吧！”屋内传来了王荣梅的声音。
昨晚看交接仪式看的太晚了，现在王荣梅还有些头晕晕的，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张老汉拿着他最爱的烟锅，“我去街上溜达溜达，”说完背着手看了一眼进屋的爱学，走了出去。
谁也挡不住他出去吹牛，他家老二小子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了，一身军装，可精神了，他得赶紧出去显摆显摆。
“有事？今天没去给你大哥和姐夫们帮忙吗？”王荣梅盯着电视没动。
“他们这几天不忙，我过来看看你和爹。”爱学连忙说。
“哦。”王荣梅不再多言，只是盯着电视看，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子肯定有后话。
“娘，问你个事呗！”爱学沉默了一会后，他也看着电视的画面，好像问问题的不是他似的。
“嗯？”
“我听我哥和姐夫说，那几个厂子都是您出钱搞起来的？”
“都是贷款起来的，然后你哥和你姐夫们出力，这才办起来的，没有他们，我自己一个老婆子能干什么？”王荣梅把功劳往几个孩子们身上推。
“嗯，也是啊。”爱学认同的点头，“所以，娘啊，我认为你给他们的股份给太多了，那本身就是你的公司啊！他们都是在为你打工罢了，你只要付给他们相应的抱负不就行了。”
“所以呢？”王荣梅挑眉：“都收回来，分给你们兄弟三个？”
“难道不应该吗？我们是儿子，他们只是女婿罢了，他们帮助我们是应该的。”爱学说的理所应当。
“可是，七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在我面前，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孩子，他们每一个都不可缺少！”
“那我呢。”爱学情绪有点上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我如今却什么都不是，我回来了还得给他们打工，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您怎么不为我着想呢？”
王荣梅有些头疼。
“他们所有人，都是从一点一滴开始做起来的，从跟我卖鸡蛋开始，再到我一点一点的卖药材，他们都是抬过鸡蛋，背过包的人。”
“你姐夫们为了争取一手货源，在云南蹲了三个月一点一点的把药材收来，再历尽辛苦把药材从云南运回来，等他们回来时，人都瘦了两圈，又黑又瘦，浑身是被蚊子咬后留下的疤。”
“但他们没有一个抱怨过，还兴高采烈的跑来对我说，娘啊，咱们这次肯定能挣一大笔钱。所以，我挣的每一笔钱都有你姐夫们付出的心血。”
“这些，你经历过吗？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吃喝玩乐！你再陪着客人在找小姐耍，为了这个家，你又付出了什么？”
王荣梅语气平缓，只是在慢慢的叙述着这些年的事实。
“我这些年挣下的家业，和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又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疑我？紧紧你儿子的身份？做为儿子，你尽过你的义务吗？”
“我养你十七年，你说走就走，多年来只有几句干巴巴的问候，终于你回来了，待了一宿，就像要甩掉身上的苍蝇似的甩甩衣袖就跑了。”
“这次去了深城，还要我为你还债，失去了大厦10%的收益，你说说你，你就是那个来讨债的吗？”
“你如果想在公司内立住脚，就只能从最底层做起，等你为公司做出贡献后，再来说你赢得的吧。”
王荣梅闭上了眼，有些疲惫。
“让我从送货员开始干，原来是您的主意啊，娘，您可真心狠啊！”爱立恼怒起来。
“不管怎样，我是你儿子，是你亲儿子，咱们才是一家人，公司就应该掌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话音刚落，七岁的张宁从外面跑进来，面对张爱学愤怒地拦在了王荣梅跟前：“不许我说奶奶，奶奶是好人，村人里都这么说。”
王荣梅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他们说奶奶是好人，你自己认为呢？”
“奶奶是英雄！面对坏人不害怕，还保护宁宁！”
王荣梅知道他说的是路上遇上劫匪的事：“奶奶不是英雄，奶奶当时也很害怕的。”
“不，奶奶就是英雄，奶奶生了二伯，二伯是英雄，所以奶奶更是英雄，爸爸是坏人，不仅打我妈妈，现在还对奶奶不好！”张宁大声说道。
这些话刺激了张爱学，他指着宁宁，声嘶力竭喊道：“娘，你看看，这个孙子这么亲近你，看在这个孙子的面上，你也不能不管我，对我这么过分吧。”
“您为了不相干的外人都肯白白的花钱去帮助他们，让他们有了挣钱的路子，而我呢，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日子，这叫日子吗。”
“你说的外人是村里人？我只是花钱为我自己建了几个大棚，既然他们想学，那就教给他们呗，他们每个人是靠着自己的辛苦劳动挣到的每一分，和我可没多大关系，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王荣梅淡淡道。
“同样，这个机会我也给你了，让你从底层做起，你做与不做，自己选择！”
“看在你这好孙子的面上，也不能吗？他都当着我的面骂我是坏人了？”
“我说了，机会给你，看你怎么选择，你想让我直接给股份，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已经决定，等我死后，我的所有的财产会捐给村里，你不要抱有有什么幻想，想着继承我的财产。”
“娘，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张爱学猛地站起来，朝着王荣梅吼道。
王荣梅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动，轻轻说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张爱学盯着王荣梅看了很久，心中的愤怒在翻滚。
张宁小小的身板护在奶奶的身边，有些害怕，但他仍然一动不动。
张爱学发现了孩子眼中的恐惧，他的火气终于渐渐息了下去，说了句：“小兔崽子，等我收拾你！”
然后转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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