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远离开别院之后，温故生就无聊了许多。
幸好每日还能找猥琐老头酩酊大醉，臭味相投之下，倒也有了几分心照不宣。
猥琐老头欣赏温故生的大智若愚，而温故生也没因为亲眼见过了猥琐老头的恐怖修为之后就自觉低人一等，两人还像以前一样称兄道弟。
一夜宿醉过后，猥琐老头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世子殿下在院内席地而坐。
叶世离一手抓住挣扎不止的苍鹰，另一手迅疾如电，每次探出都能拔下一根羽毛。
猥琐老头眼见世子殿下旁边散落着不少鹰羽，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想开了，要给老夫加顿野味？”
叶世离没好气道：“前辈，你这是喝多了还没醒酒？”
他之所以如此残忍对待这只刚刚才好利索没几天的苍鹰，自然是为了施展从紫袍公公那里搜魂而来的驭兽之术。
这次清凉山之行别看收获不小，实则满腹心酸。
但凡遇到不开眼的至少也是金刚境界，甚至最后那场旷世大战，前前后后竟然将七位归墟之境的隐世高人卷入其中。
然而不爽归不爽，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大张旗鼓的带兵入山，寻常只能在这座江湖里欺软怕硬的小鱼小虾怎么敢凑过来打招呼，那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尤其是最后的大混战，以噬魂兽为中心五里范围内至少躺下了三百具尸体，而且其中还没多少是完整的。
记得之前回到别院之时，他原本一袭白衣早就布满干涸血红。
江湖事江湖知。
年轻的世子殿下不知道千夜皇朝的江湖死伤如何，只知道自己这边前前后后有三百多离州兵甲慷慨赴死。
那夜一剑刺死谭永安，叶世离并未有半点以合道杀归墟的兴奋，有的只是深深恐惧。
因为接下来自己就会面对抚玉国三大归墟之境隐士高人的同仇敌忾。
猥琐老头固然深不可测，但是他终归有力竭之时。
要知道除了猥琐老头之外，自己这边就只有一个楚狂人尚且还有再战之力。
偏偏这具阴魄傀儡生前的归墟之境就只是差强人意而已，失了神志又身负重伤，一身修为境界已经大打折扣。
倘若韩广陵和谢元正真铁了心要杀了他这位离州世子，未必没有以命换命的可能。
也幸好莫长璃及时赶到扭转了局势，对方才会彻底死心。
所以在回到这里看见铁笼内巨大苍鹰的时候，叶世离的的表情无比复杂。
倘若之前就如同紫袍公公一样能和所豢养的猛禽共享视野，这次进山根本就需要苏神策的大军压境。
以苍鹰高空飞翔，崇山峻岭便能尽收眼底。
别说区区金刚境和合道境而已，就算再来两个归墟之境的隐士高人，只要他们敢单枪匹马，以猥琐老头的本事，各个击破又有何难？
猥琐老头眼见叶世离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也有点恍惚，好笑道：“怎么忽然像个女子一般多愁善感起来了？”
叶世离回过神来，对手中苍鹰的惨叫充耳不闻，又拔下一根羽毛，这才苦笑：“只是感慨自己离开昊天城之前是何等明智。”
“若非有前辈你护卫在侧，恐怕我已经不知道死几次了。”
猥琐老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老夫还以为怎么了呢，就这点屁事？”
“明白和你说吧，之前老夫确实有些怨气。”
“只是后来见过了这许久未见的江湖是如何波澜壮阔，不说那位紫袍公公的愚忠却不悔，只论清凉山内前前后后或交手或目睹的同境之人，老夫就大受裨益。”
“现在想想，当初在观星楼内固然能够远离纷争平心静气，却也变成了坐井观天的癞蛤蟆。”
“所以说你不欠老夫什么。”
“相反老夫欠着你那已故母妃的人情倒是又要找个机会再还上一些了。”
被提到素未谋面的母妃，叶世离忍不住黯然神伤。
两世为人，却两世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何其悲哉？
猥琐老头挠了挠头，知道自己这是戳中了臭小子的软肋，赶紧转移话题道：“话说那噬魂兽浑身是宝，谢元正那边退而求其次，你是权宜之计不得不答应也就算了。”
“那赵璞玉的吃相何等难看，连老夫都看不过眼，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叶世离语气平静道：“陈凝雪已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人不能总想着占便宜，否则是会吃大亏的。”
猥琐老头伸了个懒腰，道：“老夫算是看透了，江湖之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和江湖之人打交道。”
“论起心机城府，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帝王将相豪门世族的对手。”
“谁掺和进去，就别想着能够全身而退。”
“出昊天城之前不算，只论这千里迢迢折腾来折腾去，千夜皇朝和抚玉国的两座江湖加在一起，这都死了多少江湖之人？”
叶世离眉毛微挑，说道：“前辈这意思，不会是想通了什么，这就要和本世子分道扬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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