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海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开在盘龙江江边的店铺，周围都是一些卖文玩字画的店铺，算是很有特色一条街道。
店里的面积不大，二十多平米，没什么装修，玩赌石的人一般对店铺没什么感觉，只要石头对眼，哪怕你在露天地儿摆摊，也是人流滚动。
左边一个小型货架子上摆满了石头，大多是几公斤到十几公斤，每块石头清洗的都很干净，连架子都是一尘不染。
一个半人高的台子，规规矩矩放了不少小石头，横平竖直，李俊海冷眼看了一下，基本都算是小精品，甚至还有一些脱沙料。
看品相，这些石头价格都不低。
屋里有两个人正坐在茶台前跟老板聊天，老板大概三十多岁，看着就是很精明的样子，正对着两个人滔滔不绝说着什么。
一见来了客人，老板站起来说道：“朋友，随便看看，都是精品，看中了价格好商量。”
李俊海点点头：“我先看看。”
他知道对方姓褚，很怪的一个姓氏。
正说话间，一个客人说道：“老褚，一万你还不卖，留着下崽啊？”
褚老板回头说道：“我的亲大哥，你给的价格连成本都不到，你这么大的老板，不会让我赔钱吧？”
李俊海闻言朝着茶台看去，只见那个客人面前放了一块石头，他走过去问道：
“朋友，我能看看吗？”
“随便看。”
内地的赌石店不像瑞宁，没那么多规矩。
李俊海拿在手里，左右端详着石头，这是一块莫湾基的小料，接近一公斤了，外边皮壳非常油亮，原生的蜡壳保存相当完好。
李俊海内心一下子就把石头枪毙了，这种石头看不到皮壳的沙粒，就是外表看起来好看。
按照一般规律，像这种蜡壳保存完好的石头，普遍种分不够老，可赌性不强。
他刚一放下石头，那个客人问道：
“怎么样？能赌吗？”
这两天李俊海已经习惯了这种问法，几乎每个店的客人都会问别人，自己选中的石头是好是坏，明显的不自信。
李俊海笑道：“我是刚玩的，真不敢发表意见。”
另一个客人说道：“老张，我看你还是选那块莫西沙吧，至少那个水长。”
老张摇摇头：“这个有松花，我赌里面有色。”
李俊海又走到货架子边，仔细端详上面的石头，正在这时，三个人又争论了两句，石头成交了，李俊海没听见价格。
即使五千块，李俊海也不会买那块石头。
李俊海连续看了几块石头，都没有相中的，那边三个人聚在雕刻机边开始研究在哪儿开窗，这种小石头，轻易不敢上锯切开。
又看了两块，李俊海终于对眼了一块石头，这是一块莫西沙的料子，大概有五六公斤的样子，灰色皮壳，沙粒很细，压灯有半分水，但一点有色的表现也没有。
莫西沙场口属于新场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发现的，产量非常大。
莫西沙以种水料为主，脱沙料经常出现高冰种，玻璃种，其光泽凌冽，寒气逼人，与木那场口那种柔和光形成明显的对比。
莫西沙原石的皮壳颜色有白沙皮，黄沙皮，灰沙皮等等，按沙粒大小又分为老象皮，水泥皮，沙皮等等。
其中莫西沙的脱沙料最出名，局部甚至整个石头的外皮壳全部脱落，露出发黑的肉质，在脱沙地方，基本都是冰种打底，甚至能到玻璃种。
现在缅甸做翡翠的人已经开始做莫西沙假脱沙料了。
他们用高压水枪直接喷射石头的表面，将外皮壳的沙粒打掉，露出里面的肉质，就像自然脱沙一样，不过这种料子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来，肉质不够黑。
李俊海看中这块石头是因为这块石头上有一处灰蟒，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所谓的‘蟒’是翡翠原石的术语，来源于缅语，发‘men’的音。
蟒就是石头上有一处与周围明显不同的部分，不但颜色有区别，沙粒也不同。
蟒又分为种蟒和色蟒两种，色蟒就是松花带子，很好辨认，绿色的。
种蟒就非常难以辨认，有白色的，黑色的，灰色的，有种蟒的地方种分都非常好。
说句难听的话，种蟒的形态就像人甩出去落在地上大鼻涕。
“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
褚老板刚要开窗，一听李俊海问价格，连忙走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正场莫西沙的料子，卖价八万，赌冰。”
一句话差点没把李俊海噎死：八万，你抢钱啊？
李俊海揶揄道：“就这半分水，怎么赌冰啊。”
褚老板看了李俊海一眼，笑道：“朋友，切开就不一样了，正场莫西沙的石头，出冰种的概率非常大。”
李俊海眼珠一转：“我明天就要去瑞宁玩石头，今天在你这里讨个好彩头，一万。”
褚老板摇摇头：“真没有那么大的利润，您再看看，这块石头是我千挑万选才拿回来的。”
李俊海笑道：‘这种石头在瑞宁不会过万，那里我常去，你赚点就得了，别狮子大开口，可我一个人吃饱。”
说着，他拿出机票给对方看：“你看，我没蒙你，这是明天的机票，春城飞瑞宁。”
褚老板刚要说话，李俊海一指那两个客人：
“你先开窗，我闲着没事，就是在春城各个赌石店逛逛，有合适的就买一块，你们这里石头太贵了。”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吓得褚老板恨不能捂住他的嘴。
褚老板开始给那块黑乌沙开窗，李俊海站在边上看了看，这位老板开窗的水平还可以，中规中矩。
他先在十分平整的一面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又往里面掏了掏，随后拿起手电往里面照了照，不由得大叫道：
“有色，大涨了！”
李俊海不动声色，两个客人却热血沸腾了，老张抢过石头，拿着手电就往里照，一条细细的绿线映入眼帘。
随后的对话，差点没把李俊海直接雷倒。
“老褚，不会是满色吧？”
褚老板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有希望！”
李俊海哭笑不得：
“这都是什么人啊？忒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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