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浸湿了青石板，皇浦云立于廊下，玄色广袖在风中凝着冷意。"阿禾，"他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即刻回谷，告诉大师兄——"话锋陡然转厉，"三日内，必须拿下护山大阵阵眼。"
阿禾单膝跪地，青衫沾着夜雾："弟子明白。"他抬头时，见师父鬓角竟有银丝在月光下闪，喉间一紧，终究将疑问咽了回去，只重重叩首，起身化作一道青影掠入林莽。
山道上，快马嘶鸣惊起宿鸟。阿禾伏在马背上，耳畔尽是风声。他想起三长老平日里抚须笑谈的模样，想起护山大阵启动时映红半边天的符文，心口像被巨石压住。马蹄踏碎月影，露水溅上靴筒，凉得刺骨。
卯时的钟声刚过，洛神谷山门在晨雾中显出轮廓。阿禾翻身下马，踉跄着冲向演武场，只见大师兄正在师父洞府前面练剑，剑光如练，映得他脸色苍白。
"大师兄！"阿禾声音嘶哑，"师父有令——控制阵眼，准备清……！"还没有说完，被大师兄立马捂住了嘴，因为他发现最近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他可以肯定三长老早就派人监视他们几个了。
大师兄剑势骤停，一柄长剑归鞘，发出脆脆的响声。大师兄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目光扫过身旁另外几位核心弟子，最终落在护山大阵阵眼台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正是护山大阵中枢所在，此刻却像蛰伏的巨兽，透着不祥的沉寂。
"传令下去，"大师兄的声音比晨雾更冷，"护山大阵阵眼台守军换防，日夜轮值不得松懈。告诉阵堂，今夜起，所有符文师不得离谷。"他顿了顿，拔出佩剑，剑刃在初阳下划过一道寒光。
话音未落，山风骤起，吹得旌旗猎猎作响。远处护山大阵阵眼台方向，忽然传来一声钟鸣，悠长而沉闷，像在为谁敲响丧钟。
晨雾漫过洛神谷的青石板路时，三长老正立在观星崖的老松树下。他捻着半白的胡须，目光却没落在崖下翻涌的云海，而是斜斜飘向谷西的演武场——那里，阿禾正在和她大师兄说什么？突然阿禾跟着大师兄舞起剑来了。
剑光破开薄雾，带起细碎的风，卷起几片早落的竹叶。三长老眯起眼，阿禾手腕翻转时，剑穗划出的弧度，像极了当年皇浦云在谷中试剑的模样。
三个月前那夜，谷口的“锁灵阵”突然震颤了半柱香，守阵的弟子回报说结界完好，只在东方角发现几缕极淡的灵力波动。第二日清晨，阿禾他们就背着行囊站在了主峰殿前，说是在外历练遇挫，想回谷静修。
那时三长老心里就“咯噔”一下。皇浦云多年前离谷时，带走的正是这几个最得力的弟子，临走前还撂下话：“洛神谷若安，我便不回；若有变数，自有传人归。”如今谷中暗流涌动，他们偏偏这时候回来，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悄悄查过，阿禾腰间挂着的玉佩，是皇浦云当年常摩挲的那块；二师弟练的风云系，隐有“流云手”的影子；连最小的师弟，吐纳时的气息节奏，都带着皇浦云独门的心法印记。
洞府前，阿禾收剑而立，额角沁出薄汗，抬头时恰好望向观星崖的方向。四目相对的刹那，三长老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转身对着云海轻咳一声。
他不是没想过动手。寻个由头将他们“请”出谷，或是在他们的丹药里添点“料”，以他的地位，易如反掌。可皇浦云的名字像根刺，扎在他心头——虽不在谷中，当年布下的大阵还在，若真是他的意思，动了他的弟子，怕是整个洛神谷都要跟着摇晃。
风渐起，吹散了洞府前面的雾。三长老摸了摸胡须，指尖有些发凉。阿禾他们的剑收进鞘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在敲打着某种无声的警告。他缓缓走下崖，背影隐进身后的竹林，只留下一句极轻的自语：“再看看……总得让我抓住实据才行。”
就这样迟迟没有动手，如果三长老早下手，阿禾他们几个早就不在了。
第二天开始，阿禾他们几个就开始有意识接触护山大阵阵眼台了，因为师父要他们三天内占领这里，三长老可不会给失败者留活路。
阵眼台建在主峰之巅，由十二根盘龙石柱撑起，顶端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晶石，周身萦绕着淡青色光纹，像活物般缓缓游走。大师兄刚靠近三丈范围，光纹突然暴涨，化作一条青蛇虚影朝他咬来。
"小心！"阿禾扬手甩出三张符箓，金纸在空中烧成灰烬，勉强将蛇影震散。林墨趁机绕到侧面，指尖凝出一缕银线，试图探入石柱缝隙，却被无形屏障弹了回来，指腹留下道血痕。
"这阵法比想象中棘手。"石磊揉着发麻的胳膊，"昨晚试探时还没这么强的反噬。"
阿禾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焦黑的纹路："三长老应该加强了防御。你们看，这些光纹流动的轨迹变了，像是有专人在里面操控。"她忽然按住腰间玉佩，"师父传讯说，日落前若不能破掉外层护罩，就改用第二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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