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去年俘虏的大宇小兵,临斩前哭着说家中老母已三日无炊。那孩子的脸与御花园里新栽的桃树一样,还带着未褪的青涩。狼皮纸上的墨痕似乎洇开,化作两国边境连绵的白骨堆。
费明帝缓缓坐回龙椅,指尖在永不交兵四字上反复摩挲,直到将宣纸揉出浅浅褶皱。殿外的风卷着秋雨掠过檐角,铜铃轻响,像无数亡魂在低语。他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想起皇浦云信末那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然白骨之下,皆有爹娘,忽然觉得眼角有些发潮。
残烛在御书房摇曳,姬子云捏着密探呈上的拓本,指节泛白。墨迹淋漓的“费”字刺得他眼疼——大将军手握重兵,竟敢私通敌国?几十年君臣,终究抵不过这一纸密信?他猛地将拓本拍在案上,青瓷笔洗震得嗡嗡作响。殿外更漏声声,衬得室内死寂如坟。
“皇浦云……”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镇纸,那员小将此刻正在北疆戍边,若他在京中,何至于让自己困于这猜忌囹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案头《平戎策》散落,墨迹未干的“忠”字被拓本压得半残。“传朕旨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终是将那道召回的旨意压在了心底。疑心一旦生根,便如藤蔓疯长,勒得他喘不过气。
夜凉如水,姬子云独自站在书房,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圣旨的无力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皇浦云的势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困住。
不能等,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他低声对自己说。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召来了宫中最顶尖的几名死士,这些人身形矫健,眼神冷漠,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皇浦云身边的护卫必定森严。”姬子云的声音压得极低,“你们要万分小心,务必一击得手。”
死士们默默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们知道,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但他们是姬子云的利刃,只听从主人的命令。
夜色渐深,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王府的角落,朝着皇浦云所在的钧州而去。姬子云站在窗前,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期盼。他不知道这一次能否成功,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窗外的风呜呜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阴谋的凶险。姬子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皇浦云,你我之间,终究要有一个了断。
他知道皇浦云的疑心有多重,所以这次的计划格外周密。死士们不仅身手了得,还带着特制的毒药和暗器。他们会从不同的方向潜入,寻找最佳的下手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像是在煎熬。姬子云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耳边似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成功的喜悦,还是失败的绝望。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上一切。
夜凉如水,大殿内烛火摇曳。费明帝独坐龙椅,手中紫毫狼毫悬在特制的桑皮纸上,久久未落下。案头堆积的奏折早已批阅完毕,唯有这封致皇浦云的密信,让他斟酌了整整三日。
传玄衣卫统领。低沉的声音划破寂静。片刻后,一身玄色劲装的侍卫单膝跪地,面罩寒霜。明帝将写好的密信仔细折成方胜,放入鎏金铜匣:持此密信,速送钧州皇浦将军。切记,非皇浦云本人亲启,不得交予任何人。
铜匣上的盘龙火漆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明帝亲自盖下二字的私印。告诉皇浦将军,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费朝愿与钧州永结秦晋之好,恪守互不侵犯之约,共开边境互市。
玄衣卫统领接过铜匣,如狸猫般消失在夜色中。明帝走到窗前,望着天边残月,轻叹一声。御座之侧的青铜鼎中,龙涎香袅袅升起,将这封决定两国命运的密信,送往几百里之外的钧州。
朔风卷着雪沫子拍打窗棂,皇浦云刚送走费朝密使,指节还残留着密信火漆的冰冷触感。他转身时,廊下卫兵突然发出短促的闷哼,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玄铁短刃直刺心口。
的一声脆响,皇浦云腰间佩剑自动出鞘半寸,堪堪格开这致命一击。他足尖点地后退丈许,才看清来者——七八个黑衣人面罩遮面,唯有双目淬着死光,招式狠辣决绝,竟是军中秘传的绞喉十三式。
大宇的死士......皇浦云剑锋斜挑,挑落一人面罩,那张脸赫然是禁军龙骧卫的烙印。他心头猛地一沉,昨夜军报还说京畿安稳,今日竟有死士摸到边城府邸。
廊外传来金铁交鸣,显然对方是调虎离山。皇浦云剑锋旋出雪浪般的弧光,却在此时瞥见为首死士腰间令牌——玄铁铸就的字令牌,那是只有皇帝亲卫才能佩戴的信物。
短刃擦着颈侧划过,带起一串血珠。皇浦云踉跄半步,喉间涌上腥甜。朔风从破窗灌入,吹动他染血的鬓发,那双总是沉静如古潭的眸子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原来密使带来的不是转机,而是催命符,是让他放松警惕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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