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看着倒下的丑牛，轻笑着摇了摇头。
还以为是个酒蒙子，结果一坛下肚就变得酩酊大醉。
“大…大帅，这酒…有点烈啊…”丑牛嘟囔一句。
王远“呵呵”一笑道：
“怎么会…这桃花酿甜丝丝的。”
“大帅…大帅作弊……”
丑牛的语气已变得细若蚊蝇。
他显然是以为王远用内力散去了酒劲。
“本帅怎会作弊？这点酒劲，还犯不上。”
王远说完，却听见丑牛的嘴里已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店家在一旁也是放下了心。
还真以为这小孩很能喝呢。
“掌柜的，再来一坛。”
店家闻言，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客官，还是喝桃花酿吗？”
王远闻言，瞥了店家一眼，“还有其他的好酒了？”
“有啊！小七，来给这位客官上两坛忘情水！”店家对着柜台后的门帘中朗声道。
“是。”一道轻柔的女声回应着。
“忘情水？”王远疑惑道。
“是极，是极，客官，这忘情水啊，可是我爷爷那辈，从一个女侠手中学到得的酿酒法子，比之桃花酿，也不遑多让啊！”店家卖力地吹嘘着。
“喝了当真能忘情？”王远不禁有些好奇。
店家却是一愣，“客官，您这就说笑了，咱们这忘情水啊，只是取这么个名字，并非真能让人忘情。”
王远微微颔首，心中暗道。
我本就无情，何须忘情。
“客官，爹爹，两坛忘情水。”
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只见一个淡妆素裹的白衫少女，手中提着两个黑黝黝的酒坛子，缓步走上前。
“哎呦呦，辛苦小七了！”店家笑着接过酒坛。
“客官，爹爹，你们慢用，小七告退了。”
白衫少女退走，临行前，还偷看了王远一眼。
好俊朗的男人。
“来，客官，请品鉴一二！”
店家略微有些激动地将坛子递过。
王远撕扯开封口的布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香不香？”店家脸上带着一抹激动。
“尚可。”
王远应了一句，而后将坛子捧起，豪饮一口。
入口微甜，带着些辛辣，充斥在整个鼻腔中央。
酒水下肚，却好像没入肠胃，而是淤积在肺中，往心室涌去。
王远细细感受了下，酒并未入心，而是下了肚。
有些门道。
“来了！”店家目光睁大，双手合拢，看着王远的反应。
后劲来了。
苦，无边的苦。
苦到让王远的舌苔都有些麻木。
王远眯了眯眼，尝试缓解一下这种不适。
却发觉，酒水的苦，纷纷往脑海涌去，往心肺涌去。
苦，从味道变成了情感。
王远的面前不断闪出些过往的回忆。
但他面色如常，并未表现出任何诧异。
店家看了半晌，却未从王远的脸上看到一丝苦悲、伤感、追忆。
“不应该啊……难道是这酒失效了？”店家眉头皱成一团，将忘情水倒入一小小的瓷碗中。
只一口，小小的抿一口。
店家一口下肚，顷刻间，整个人仿佛就像沉沦在巨大的情绪旋涡中。
“阿铃，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小七而去……为什么…对不起…是我无能。”
王远睁开眼，看到面前情绪怪异的店家，不禁道：
“掌柜是性情中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喝了那么多，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店家目光中皆是悲戚。
王远闭上眼，看到了无数回忆。
旋即又睁开眼，
“有，只是本帅无情。”
店家嘴唇哆嗦了一下，“不可能……天下如此无情之人，我只听闻过一人。”
“哦？”王远有些好奇。
店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回忆，定神道：
“当年…传授我爷爷这忘情水酿造手法的，是位女侠……她……”
说话间，店家陷入了回忆。
参州，武川，桃花酿。
在数十年前，桃花酿的名声响彻整个大唐西南角。
当时桃花酿的酿酒师，乃是久负盛名的酒正，李无念。
这李无念，也是如今王远所在的酒馆中，那掌柜的爷爷。
李无念一生致力于造酒，但他并不满足于“桃花酿”所带给他的成就。
他要酿出天下最好的酒。
那时，李无念四十岁时，已成了酒正，即是酒官之首。
他用了十年，在五十岁时，李无念酿出了另一名酒——“无情浊贤”。
所谓无情浊贤，通俗点，便是无情水。
“李酒正，这酒，喝了就能无情？”有人慕名而来。
“试试便知。”李无念神秘一笑。
后来，只听闻，但凡有人去喝了李无念的“无情浊贤”，都变得无情起来。
“我这就回去，休了我那不懂事的婆娘！”
“兄台，你这无情…不太对吧？”
“管他呢！”
也不知是真无情还是假无情，一时间，李无念的“无情浊贤”，又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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