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修明盯着徐达胜,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这等朝廷细则,一介市井行商,如何这般清楚?”
徐达胜垂下眼眸,声音轻了些,却透着几分笃定,“回大人,小人祖上,曾在少府监任事。”
这并非谎话,只不过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但两朝规制并没有大变动。
恒荣祥当初接下南衙的生意,规避法律风险是第一要务,临时抱佛脚,也得把这些规制吃透了,才敢开工。
至于徐达胜为何从官府衙门“沦落”到市井之间,就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了。
他这一脉本是跟着白秀然的外祖母嫁人出宫时一同离开的,说起来算是 “陪房”。
但地位定然比民间普通陪房高些,哪怕混不上公主府属官,也能称得上一句 “管事”。
后来王朝倾覆,昔日富贵如过眼云烟,主人家日子不好过,连带着他们这些附庸也跌落到尘埃里。
再后来,白秀然的母亲长大,他们这些经过大风大浪、忠心耿耿的旧人,又跟着小主人到白家 “讨生活”。
说不定连白隽都不清楚徐达胜等人的真实来历,只当他是袁家的普通家仆。
后来白秀然出嫁,白隽按照传统,将袁夫人陪嫁的财帛、人口分给几个子女,徐达胜这一房,就跟着白秀然到了徐家。
因为他本姓徐,外人说不定以为他是徐家的家生子,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白秀然的 “祖传陪嫁”。
将来若是白秀然有女儿待字闺中,徐达胜那会儿早已年迈,腾挪不动了,但他的儿孙,说不定还会循着这个传统,跟着小娘子去一个新的大家庭开拓事业。
郁修明没打算深究徐达胜祖上与如今的落差,那是人家的私事,与 “私造军服” 案无关。
他往前坐了坐,清了清嗓子,抛出最后一个关键问题,语气比之前更郑重,“恒荣祥是否与长安军队有过生意来往?”
先前徐达胜说的 “有身份主顾” 的私人交易不算,他要问的是是否有过军队批量采购、走官方流程的合作。
前堂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后堂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谁都没想到,徐达胜竟干脆利落地答了声,“有。”
这答案让前后堂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
先前徐达胜还在云山雾罩地撇清关系,怎么这会突然 “招了”?
徐达胜往前挪了挪膝盖,语气恳切,“回大人,确实有几位将军看中了小号的羊毛衣,想批量订购,给营里的军士当冬衣。
但小号的产能实在有限,毛衣不是成衣,会织的工匠本就少,就算小号所有工人都算上,一个月也出不了多少货,实在无力接下那么大的订单,最后只能婉拒了。”
这话既承认了 “与军队有来往”,又巧妙地把 “来往” 限定在 “毛衣” 上。
毛衣本就不在朝廷戎服之列,既解释了往来的合理性,又彻底撇清了 “私造军服” 的嫌疑。
自从昨天恒荣祥的 “主营” 被摆上台面后,今天参与审案的官员,包括郁修明自己在内,身上都没再穿羊毛衣,显然是怕被人说 “与恒荣祥有私交”,刻意避嫌。
郁修明始终觉得恒荣祥的产能是个谜,“恒荣祥能大批制作成衣,为何不能大量制作毛衣?”
在他看来,都是做衣物,差别应该不大。
徐达胜不吝于向外行人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成衣只要把布料裁剪好,民间有的是熟手妇人能缝。
可毛衣不一样,它是个新物什,会织的人本就少,一件成人毛衣要费上十天半月工时,就算恒荣祥把所有会织毛衣的人都找来,一个月撑死了也就能收个千八百件,哪够军队批量订购的量?”
生产力就在那儿摆着,不是想多做就能多做的。
郁修明听明白了,也没再追问,再随口问几个问题,就将徐达胜当堂释放了。
前堂的事刚了,后堂的宗元玮就看向范成明,明知故问,“范将军,方才徐达胜说的‘订购毛衣’,你可知这桩生意?”
范成明揣着明白装糊涂,挠了挠头,“好像听庄三提过一嘴,说想给弟兄们订批毛衣过冬。”
他忽然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自嘲,“不过营里但凡和钱帛沾边的事,谁又敢让我沾手呢!”
这话毫不避讳自己的 “短处”,逗得靳华清差点笑出声,唐高卓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宗元玮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接话,范成明这性子,跟他较真也没用。
范成明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光赫,笑得一脸 “热情”,“沈署令,这热闹也看完了,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少府监,把我们右武卫的新衣裳带回大营?省得你再跑一趟。”
沈光赫吓得连连摆手,脸上堆着客套的笑,“不敢劳动范将军贵体!这点小事,下官自己去办就好,哪敢麻烦你?”
他可没忘军器监的教训,一着不慎,把范成明放进去是何后果,还用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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