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简接过朱阁递来的笔，也是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别人都是抽到什么拿什么，自己居然还能拿个现场定制。
“那我可要写个难度最高的，看你是不是还能一下就弄出来了。”
慕容简半开玩笑着撸起了袖子，就在即将落笔之时他又忽然停下了动作，看着手中洁白的纸张愣愣出神。
朱阁疑惑地看向对方，问道：“怎么，有字不会写啊？”
慕容简摇摇头，将笔又轻轻放回桌上。
“这个选择我能留给别人吗？”
朱阁无所谓地说道：“你抽到了就是你的，想送谁都没问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让人写‘以身相许’这种混账话，也别指望我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卖艺不卖身的。”
慕容简闻言一下蹦起：“靠，这你也猜到啦！”
朱阁冷笑一声：“你的心思很难猜吗？”
慕容简尴尬地笑了笑，想着该怎么把纸收藏好，要是不小心给扯坏了，还不知道眼前这家伙会不会认账。
对于这个问题，朱阁其实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开口说道：“放心，我的纸都做过特殊处理，没那么容易坏，你往里面灌注一些真气试试。”
慕容简闻言试着照做了一下，谁料看似柔软的小纸条立马变得像竹片一样坚硬。
“这是……符印？”
看着纸条上一闪而过的玄妙印记，慕容简吃惊道。
他看向朱阁不确定道：“你不会无聊到每张纸都施加了符印吧。”
朱阁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懂什么，北莽的纸很贵的，烙一个【金刚印】上去，用上个几年都不成问题，这叫节约成本。”
慕容简算是被彻底打败了，金刚符算得上是一种较为不错的防御符箓，至少能够挡一次宗师境高手的全力一击。要是那些前来抽奖的北莽平民知道自己每次抽出的小纸条都价值百金，不知会作何感想。
“算了，你玩得开心就好。”
挥了挥手，慕容简苦笑着摇头离开。老祖寿宴将近，他也该回去请个安，顺便探探那位不怒自威的父亲，是不是明里暗里都做了安排。
等慕容简离开，朱阁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角落，沉声说道：“读书人不是应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吗？你这人的偷窥癖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只见空无一物的半空，蓦然如镜面荡起波纹，随后轰然碎裂，从中走出一人。
手中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司徒定一倒是并不意外少年能看破他的伪装。
【镜花水月】能完全屏蔽自身气息，欺骗对手的五感，就算是仙人境的高手，如果不刻意去探查，也不会轻易看破。但司徒定一却很确定，他来得那一刻，眼前之人就已经察觉到了。
“果然，只有你是与众不同的。”
又输一阵非但没让司徒定一感到失落，反而越发兴奋。
他看向巷子口，有些意外地说道：“慕容家的下任家主，倒是跟传闻的有些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是个足够傲气又莽撞的年轻人。”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朱阁，笑道：“你宁愿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不愿与我打交道吗？”
朱阁抱起木箱轻轻摇晃，好让里面的纸再混得均匀些，放下后开口说道：“因为他足够简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努力想变成熟的孩子与假装‘幼稚’的大人，我还是喜欢前者多一些。”
司徒定一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下意识地收起了笑容，正欲离开之际，朱阁又开口道：
“我曾遇到过一个像你一样的灵符师，他为了能够变强，不择手段。不仅耗光了自己的前半生，甚至又舍弃了自己的后半生，只为瞧一瞧那片刻的绝顶风光。”
司徒定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淡然说道：“那他此生一定活得十分精彩。”
朱阁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他死了，我杀的。”
对于这结果，司徒定一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遵循自身欲望而活，我们不在乎能活多久，只求在死的时候不会因为此生的平淡乏味而感到后悔，这是病，戒不掉的。”
朱阁看着对方的背影，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的欲望又是什么。”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抬手手中的折扇纸指向少年，用一种不曾用过的语气，高声说道：
“倾尽此生所有，去赢一个近乎不可能被战胜的对手，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了不起，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朱阁静静地看着对方，心道难怪这世上的灵符师都很少，原来一个个都是疯子。
“你不会成功的。”少年看着对方的眼睛笃定说道。
男人放下手臂，微微一笑：“人是会输给自负的，我不相信你真的毫无弱点，当你心服口服地承认自己输的那一刻，哪怕那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息，我都将是无比满足的。”
朱阁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大声说道：“那我现在就认输，你能不能不缠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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