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看着眼前的少年，显然大哭过一场，鼻头和眼眶现在还是通红的，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既然你姨娘没告诉你，就代表她不想让你知道。”
吴杨和水姨娘的事情虽然过了公堂，可是当时并没有多少人在场，后面又有朱仁德的案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此倒是没有传得沸沸扬扬，加上程韵和水姨娘都有意瞒着他们，所以林轩是真的还不知道自己的亲姨娘到底做了什么。
林轩哑着嗓子道：“我不想以后得从别人口中知道我亲姨娘的事。”
程韵反问道：“你就不怕我话有偏驳吗？我和你亲姨娘关系可不好。”
林轩突然抬起头，双眼坚定得望着程韵说道：“你不会的！别人或许会，你不会。”
程韵看出了他的坚持，便不打算瞒着了，毕竟他说的对，与其让他以后从别有用心的人口中知道所谓的真相，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告诉他，随后程韵便用平淡的语气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出。
林轩听完后，虽然语气还是很平淡，但是可以看出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只见他僵硬得向程韵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母亲。请恕孩儿无状，我这就退下了。”说完，林轩就退出了书房。
程韵分明见他跨过门槛时踉跄了一下，却迅速得端正身体，一步一个脚印沉稳得离开。
程韵又不自觉得暗叹一口气，心想毕竟还知道叫她一声母亲，想必那孩子心里是有一杆秤的，以后还是多多照看他们吧。
这时隽娘入了书房，见程韵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也不多话，只说该用晚膳了，墨哥儿还等着呢。
程韵听完打起精神，是呀，她的墨哥儿还在等着呢，想到他最近肉嘟嘟的脸，她心里突然一松，脸上也有了笑意。
直到入夜隽娘服侍程韵睡下前，程韵突然说：“明天查下二少爷和三姑娘身边的人，若是好的，便留下，不好的再挑好的换了。还有，大人的事跟小孩没关系，你敲打一下底下的人，说话做事注意些，我眼里容不下沙子，若是被我知道有人暗地里嚼舌根或者亏待那两个孩子，我可不会轻轻放下。”
隽娘无有不应的，之后一夜无话。
秋去冬来，眨眼间年关就近了，距离林重逝世也有一年多了，林府刚忙完除孝仪式，又紧锣密鼓得安排起过年事宜。
程韵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将内宅的事情都交给了玉娘。
玉娘不仅要调度整个林府的下人，还得对着厚厚的一沓过年礼单琢磨今年的年礼，直忙得晕头转向，脾气也见涨，到了后面林俊远远看到黑着脸的玉娘都要沿着墙根溜走，暴躁的妻子实在是有点可怕。
林府的主子本来就不多，林轩兄妹俩还要守母孝，程韵干脆让莫姨娘和四姑娘林沁娘俩自去过年节，为此还特批了一笔银子给莫姨娘调度。
倒不是程韵大方，只是比起大家貌合神离得过个仪式，她更愿意和自己的便宜儿子儿媳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因为刚出孝，程韵也没整什么特别的，免得被人抓住诟病。
除夕夜，一家子围坐一起吃了个热腾腾的锅子，然后在院子里走动几下消了消食，便都围到榻上玩起了“升官图”，连准备在一旁伺候茶水的思文思书也被拉着加入了战局。
“升官图”在程韵看来跟现代的飞行棋差不多，用掷骰子看点数的方式决定游戏者手中的棋往哪里走。只不过飞行图换成了写着当下不同官职的升官图，而且骰子有六颗，点数的规则也略复杂一些，按照“两红为德，两六为才，两五为功，两二为柔，两幺为赃”的规则在升官图上晋升或者降职。
程韵瞧着新鲜也和大家一起玩，玩到第三局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鞭炮声，林墨当下甩掉手中的骰子，朝着门外走去，嘴里还欢快得喊着“过年了过年了……”
程韵赶忙让思文拿着披风给林墨围上，要知道汉城冬天虽然不会下雪，但这会儿飘着丝丝冬雨，温度还是蛮低的，一不小心就能得个风寒。
其余人也各自穿上披风缓步走出房门，林府今年还不能挂红灯笼和燃放炮竹，大家只能站在院子里看别人家的烟火，然后闻着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的硫磺味，感受天启国全国百姓的这场狂欢。
看完烟火，吃了饺子，大家也撑不住了，各自散去睡觉，程韵听着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反常得睡得很熟很熟。
接下来几天，快乐和清闲仿佛只属于小孩，大人们还要到处交际拜年，林府更不必说，出孝后的第一个过年，访客络绎不绝。
生意上的人自有林俊接待，即使带了家眷过来也是玉娘待客。
但是亲戚往来，特别是长辈的，程韵她就不能躲懒了，就这样到了初五，程韵背地里连连大呼受不了。
她在现代是孤儿，过年除了自己的老师和合伙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需要亲自拜年。至于工作室的客户，寄个定制的春节礼盒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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