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伍心念一动，问道：“那农庄里的都是永昌卫在册的军户吗？”
施楠怀疑得看了两人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应该都是在册的，有些我认识的，自不必说，不认识的，我也私下里偷偷询问过，他们一个两个都是避开众人被带到这庄子上的。这些年，庄子上的人死了逃了的都有，每次少了人，很快就有人补上来，来时身上穿的都是卫所发的衣服。永昌卫这几年没听说参加过什么战役，我觉得，我们这些人应该没有被减员，都还在军册上。”
甲伍和甲陆都思虑开来，若施楠的话是真的，即使那些逃了死了的，永昌卫那边也不会减员的，不然不好解释。没有兵部调令，擅自调动军士离开卫所，将军士充当私奴耕种侵占的屯田，甚至还有残害军士，吃空饷等罪行，袁绍鹏还真是大胆呀。
甲伍将手里的兔肉一扔，对着施楠诱惑道：“想以后堂堂正正得活着吗？想的话帮我们一个忙。”
施楠刚刚还在惋惜地上的兔肉，下一刻，被甲伍嘴里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双唇抖动，问道：“什么叫做堂堂正正得活着？”
甲伍解释道：“杀人的事，天启国律法规定，通奸有罪，允许捉奸，并可当场杀死通奸男女，所以你的罪并不重。若是帮助我们立功了，我们主子可以帮助你去除军户的身份。若你想，还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好差事。”
施楠都快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
甲陆答道：“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愿不愿意立这个功，借此解救庄子上被迫害的军士兄弟？”
施楠听到这里，脸上的震惊和犹疑不见了，他再次认真望了甲伍和甲陆一眼，定定得说了一个字：“行。”
甲陆接着问道：“你在庄子多年，可知道那庄头的文书资料都放在哪里？”
施楠答道：“我大概知道，应该就在庄头睡觉那屋隔壁的小书房里，我偶然见过一次他拿着书信什么的进去，而且年末时还有账房先生过来查账，都是去小书房里待着的。”
甲伍听到这里，起身回道：“趁着庄头死亡这事尚未被发现，你领我们去庄子上的小书房吧，咱们得去拿一下证据。拿到后，我们会带你走，到了目的地，你只需要将你的身份以及在庄户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自然就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施楠没想到还得回去，心下有些犹豫，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豁出去了，他如今的处境，也没什么可失去了。随即，带着甲伍甲陆两人又回到了庄子。
夜色正浓，谁也没有发现，庄头和葛氏已经凉透了，打手们早就喝光了刚刚带走的酒水，醉的不省人事。他们三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找到了这个庄子的账册以及庄头和巫管家往来的信件，这些东西都被打包带走了。走之前，甲伍甲陆还小心得恢复书房原状，避免太早被人发现东西不见了，现下，越晚事发越好。
接着，三人两骑借着月色疾驰回去，他们越快到达李宅，越能给主子争取应对的时间。
次日清晨，汉中府的城门一开，三人两骑便入了城，很快来到了李宅。
李承彦正在晨练，被李管家示意后，不顾一身汗水来到了书房，施楠被带到隔壁厢房看管了起来，所以李承彦只见到甲伍甲陆。
甲伍将包裹里的东西递上，言简意赅得将所有情况汇报。
李承彦看了账册和书信，心里迅速下了决定，他将那套从袁家偷走的原版账册和甲伍带回的东西放在一起，指着那堆东西吩咐道：“你们两个和甲柒、甲捌四人带着这堆东西和施楠立刻上京，选最短的路线，争取将东西和人在最短的时间送到家主面前。”
甲伍和甲陆听罢，齐齐跪下道：“主子，你身边不能没有人呀。”
李承彦理都不理，斩钉截铁说了一句：“这是命令！”
两人见他心意已决，只能领着一头雾水的施楠以及其余两名暗卫上路，李管家给准备了几大包裹的干粮和水，接下来，他们必须昼夜不停得往京城赶去了。
书房里，李承彦等人走了，才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甲叁，接下来，我就得靠你护着了。”
甲叁从一旁的角落里走出来，单膝跪地拱手道：“誓死保护主子。”
夜幕再一次降临汉中府，史郎中避开众多眼线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民宅。他轻轻得扣门，按照约定好的暗号，三长一短。
很快，大门从里面开启，将史郎中迎了进去。
见到凉亭处的李承彦，他连忙拱手道：“李老弟，让你久等了。”
李承彦也拱手回礼，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直接说起了正事。
史郎中先说道：“这些日子我借着清丈屯田的名目，出入了许多卫所，虽然没有细数，但军士的数量明显不对。都说西北屯军辛苦，确实，底层的那群军士确实苦，不仅得耕作自己的田，还得给上层的军官耕作建房修水利，但上层那些军官可不苦，个个肚满肠肥的。更可气的是，我暗中观察了好些卫所，有些卫所竟然都不出操了，你说，这些人到时候要是上了战场，不就是给人送人头的吗？西北卫所要是都这个样子，西北危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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