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又落了场绵绵细雨,屋内门窗始终未开。
齐麟自清丽府那边回来,拐入‘琼华苑’内门,远远便见春迎和满秋两个,一左一右守在廊檐下。
满院悄无声息,堂屋门窗紧闭,一副‘生人勿近’的隐晦。
齐麟心下略有猜测,一时面上表情复杂。
宗主向来自矜,何时变得如此...
他脚步下意识放慢,拐过廊弯,便远远站着不再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出一声疏懒男音。
“来人。”
齐麟猛地回神,一手搭住剑柄,快步穿过廊道,到门前低声催促春迎与满秋两个。
“快去传热水。”
“是,齐侍卫。”
两个侍婢匆匆跑开。
屋内又传来一声轻漫笑语,“齐麟。”
齐麟低头,隔着门扉提声,“宗主。”
“请裁缝来,给邀邀准备进山的猎服。”
齐麟屏息,喉间咽了咽,低低回话。
“是,属下这便去安排。”
转身自台阶上下来,齐麟搭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握紧,眉心也蹙了起来。
过往的外宅娘子们,可都是画地为牢,从不许出院门。
如今宗主竟然要带陶娘子进山游猎。
这例...是不是越破越多了?
此时的寝卧内,尹延君衣裳松散,在拔步床外侧屈膝侧卧。
他敛目噙笑,视线缓缓流转过陶邀绝丽恬静的眉目。
她正睡得人事不省。
这姿态柔弱妩媚,美的令人心怜爱。
他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笑弧逐渐拉平,褐瞳渐暗阖下眼帘。
“你在他身边,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
数月前,他在盛京城再见陶邀,那时她,已经是孟砚的外室。
之所以一眼辨认她做了人的外室,是因为尹延君见过太多外室娘子。
天底下所有做人外室的女子,都一样。
穿戴上,外室不能穿正红,也不能穿金戴玉。
那日的陶邀,绾着妇人发髻,身穿艳俗的玫红,却又如记忆中一般金玉满身,尽显雍容媚艳的风情。
她似是学了许多规矩,举止端庄得体许多。
活脱脱一个深受宠爱,敢穿金戴玉,被人捧在心尖儿上的外室娘子模样。
尹延君透过车窗,盯着她看了许久。
即便是十年不见,他竟然还在人际熙攘的街头,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一刻的心境,可真是无法言说的奇妙。
十年前江南府初见后,他深知自己对什么样的女子有兴致。
这些年来,寻遍了整个清丽郡,每寻来一个,都不自觉地与记忆里那只小凤凰相比较。
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比过那只小凤凰的骄矜神采。
可在盛京城街头,他只随意一眼看到陶邀,便就忍不住唤停马车,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
那时他想,什么样的男人,能驯服一个连江南府聂氏都不放在眼里,骂聂氏宗子聂离风是癞蛤蟆的女人,让她甘愿沦为外室身份。
正想的入神,思量着要将那男人揪出来比量比量。
便见她被突然冒出来的一队御林军,从大街头众目睽睽之下押走。
那么狼狈的时候,陶邀面上,却还挂着不失体面的浅笑。
仿佛她从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那一刻突然的心慌,令他明白。
他之所以没寻觅到令他心仪的女子。
是因为他寻觅的,从始至终是个影子,而不是她。
尹延君曲指轻刮她鼻头,“孟砚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你屈膝折腰?”
“你知不知道,他要娶的那个朝曦公主,与你相比,简直是...差远了。”
他似想到什么,伸手将她裹进怀里。
“你啊,地牢里的样子太落魄,到了清丽,扮演的温顺娴雅识大体,也有些假。”
“不过,我都喜欢...”
好似不管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只要想想她曾在别的男人那里受过委屈。
他就想握剑,亲手将那瞎了眼瞎了心的癞蛤蟆,捅成只筛子来解气。
——
接连几日,尹大宗主都宿在‘琼华苑’。
这事很快惊动了清丽府内宅。
一大清早,尹家老夫人方洗漱罢,还未来得及用膳,便自心腹胡姑姑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老夫人,还不止如此,老奴听账房的人说,齐麟只这几日功夫,便拨了两三趟银子,每一笔数目都不小,全都流入了‘琼华苑’,给那位添置了金玉首饰和锦缎衣帛。”
“宗主,还带着那位娘子去了后山游猎。”
“清丽十三城,宗主养下多少外宅娘子。”
“这放在过去,可是从没有的事。”
“您看这...”
尹老夫人眉心拧了拧,语气沉冷。
“不像话!”
“过往叫他在府里收人,他偏与我对着干,姑且可以看做是行事谨慎,吃他爹的记性,怕一着不甚走了那老东西的老路。”
“可他外宅娘子养了遍地,风流名声扬的人尽皆知,也没比他那个四处留情的爹好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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