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前,江南府就挂了白。
箫老宗主和聂浔羽先后离世,聂宗主都瞬间面色灰败精神不济,聂夫人若是晓得,必定撑不住。
聂离风强打起精神交代大管事操办丧事,又交代所有人瞒着聂夫人。
白事也要遵循长幼有序,故渊那边箫宗主不会停灵很久,聂离风还要赶过去给外祖父奔丧。
加之聂浔羽又是未出阁的女人,死在家中本就不吉利,丧事办的很仓促。
奠堂天黑前装点好,明日就要入土为安。
深更半夜,聂离风独自蹲在奠堂,怔怔往铜盆里放纸钱。
冬夜的寒风无处不在,席卷着火舌将黄纸噬成灰烬,又一角侥幸逃脱,飘落到火盆外翻滚曳落,被一只乌头锦靴踩在脚下。
聂离风捏着纸钱的手微顿,缓缓抬眼看过去。
尹延君负手立在那儿,身上一袭红袍刺的人眼睛痛。
他眼睑微眯,声线低哑,“家妹的奠堂,尹宗主为何还要穿红,死者为大,有不敬之嫌...”
尹延君淡淡睨着他,“我说完话便走,何况我同聂九姑娘非亲非故,她又是未出阁女子,我并不是来凭吊。”
聂离风喉结轻滚,眼睑猩红冷冷看着他,唇线紧抿。
尹延君直言,“故渊府箫老宗主故去的事,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叔父让我务必去一趟,你可要与我同行,可以等你一晚。”
意思是,你若不同行,我就不为了你耽搁时间,今晚就要动身去故渊。
聂离风眼睫微颤,半晌垂下眼,微微颔首。
“好,明日羽儿的灵柩入土,我随你同行。”
尹延君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径自转身离开。
——
翌日傍晚前,尹延君在码头边的茶楼里,等到轻装简行的聂离风和他的随身侍从。
几人便结伴启程赶往故渊。
彼时,早两日出发往清丽府的楼船上,陶邀和陶万金父女俩正坐在一同用晚膳。
冬末江风严寒,好在船舱四处封的严实,点了碳炉后,倒也没那么冷。
陶万金如今是无事一身轻,有事没事就想嘬两口小酒。
这会儿就着桌上酒菜,便又喝上了。
陶邀看了他两眼,满眼无奈,“说了不要总喝酒,如今宗主可没在,父亲你真在船上身体不适,可没有好女婿管你。”
陶万金啧地瞪她一眼,“真是做了母亲,就变得这么唠叨人,我的身子我清楚,你就不能盼我些好?”
陶邀无语,“我是为你好!”
“你一直念叨身体不适身体不适,早晚被你念出事!一点儿不及我女婿讨喜!”
陶邀,“……”
你女婿讨喜,你找你女婿去吧!
她气的撂筷子,“我关心你还有错了?越老越糊涂!你以前少念叨我了吗?这叫风水轮流转,不爱听你也得听着!”
见她真有点恼,陶万金也后知后觉讪讪地,慢吞吞搁下酒壶,还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
“没大没小,你有身孕,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陶邀气笑翻了个白眼儿,“谁要跟你计较,你真难伺候,我以后可不管你,等你难受的时候就能长记性了!”
陶万金咂着嘴哼哼一声,没滋没味的挑着菜吃。
陶邀斜他一眼,还是转头吩咐锦俏,去把尹延君备下的解酒药取来给陶万金。
陶万金接过小药瓶,表情顿时变得几分感慨,“我这女婿啊,简直没得挑,打着灯笼找不出第二个,啧啧…”
陶邀,“……”
陶万金美滋滋收起解酒药,又重新端起酒盏,这才掀起眼皮看亲闺女。
“你先前说他还要去故渊,他做什么非得亲自去一趟?那箫老宗主跟清丽府什么交情,那尹二先生不都不已经在那儿了么,还代表不了清丽府?”
陶邀听罢微怔一瞬。
她抿抿唇,眼神微闪看向陶万金,斟酌开口,“父亲,我母亲是故渊人,她从来没提过,她的家人吗?”
陶万金一愣,“怎么突然这么问?”
陶邀拢了拢衣袖,端坐了身姿,语声轻缓,“没有人是无根无缘来到这世上吧,母亲只说她没有亲人了,但过去,总该有的吧?”
陶万金蹙了蹙眉,眼里掠过丝丝复杂。
他搁下手里酒盏,悠悠叹了口气。
“她孑然一身游离于四方,仗剑天涯四海为家,一个年轻女子,不知曾吃过多少寻常人不能体会的苦。”
他顿了顿,看向陶邀,“我跟你母亲在一起,只因为喜爱她,想跟她厮守,无关乎她的过去是什么,又是什么身份来历,她不嫌弃我没用,愿意嫁给我为妻,我时刻只想要她开心快乐,没心思打问过去的事。”
“她既然不提,我自然也不会问,未免触及她的伤心事。”
陶万金神情有些微沉郁,陶邀看着他,不解的眨了眨眼。
“为什么不问?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伤心事?母亲又为什么不提?她那时候看起来不快乐吗?”
不然父亲为什么说,只想让她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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