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快六十岁的爸，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养大了四儿三女，现在她面前弓着腰，抽泣抹眼泪。
李红艳心里也不好受，但是：“爸，真不是我想说你，我妈一辈子都叫你管着的，老了老了，你还管不住了？”
“你咋回事？”
从小到大，她见多了他妈陈小英在她爸李平旺跟前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样子了。
她爸李平旺脾气还不好，说急了，还会动手打人。
有时候打的狠了，她妈爬在炕上哭，哭的再厉害，照样到饭点了，爬起来给他们一家子烧饭、洗衣裳，下地干活。
她爸李平旺才是一家之主，现在她妈陈小英却翻了天了，不听她爸的话了。
李平旺被大女儿指责了，他也不知道说啥好：“谁知道她是咋了，估计是赚了钱了，觉得自己老能耐了。”
可是现在说这有啥用？
父女俩回了院子里去，赵发亮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脸，带着责备和抱怨的语气，问李红艳：“钱咋办？”
李红艳立刻就听出了他话的意思，就是她妈不给她还钱，她咋办，千万别把他给连累了。
“谁有钱肯定找谁去了，你问这干啥，你是有钱还？”李红艳见了赵发亮这个窝囊废，就一肚子火。
赵发亮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我没钱！”
李平旺看着浑身不自在。
人穷，怕事儿，自尊心又强，最怕招人嫌弃。
一看女婿这架势，就对李红艳说：“红艳啊，没事儿，我自己回去。”
“天都要黑了，你咋回事，把你摔着咋办。”李红艳脸色也不好看：“先睡一夜，明早上你吃了饭再走。”
李平旺一听，就心里滚烫，还是他女儿心疼他，担心他，不像老大李红伟那几个白眼狼，要他们这些儿子，有啥用。
三四个儿子，都顶不上他红艳这一个闺女。
陈小英回了村里自己家，见着赵雪燕就赶紧问：“婕婕接了没有？”
解放小学早晚都要接送。
“奶。”李羽婕从屋里头跑出来，喊了她一声，身后跟着李羽菡，小姐妹俩原来在屋里头玩儿。
自从到了县城上学，本来沉默寡言的李羽婕，也变得活泼多了，知道喊人了。
“接回来就行。”
老大媳妇刘兰香赶紧问：“妈，我爸呢？”
没见着人啊：“钱的事儿，我大姐咋说的？”
两万八的账，怎么可能还得清，叫她卖房子，那不可能，她就是离婚都不卖，凭啥卖她的房？
陈小英摇摇头：“都坐下吧，坐下再说。”
“大哥，咋样？”老二李红建急忙问李红伟。
老大李红伟拉着个脸，一脸阴沉：“没法儿，她说她没钱。”
这话一说，刘兰香就急了：“她没有钱？她怎么可能没钱？钱才借了一个多月，彩礼刚给出去，现在去要还来得及，能还上一点是一点，说没钱是啥意思。”
“她不想还了？”
听大嫂说他大姐不好，老三李红强怼了一句：“你急啥？我大姐啥时说不还了，都说了，有钱了就还。”
刘兰香能被这个老三兄弟给气死：“她有钱？她一辈子都不会有钱，先别说谁会嫌钱多？她三个儿子呢！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上大学，学费书费，吃的喝的用的，盖房子，娶媳妇，生孩子，样样都要钱，就她种的那几亩地，一辈子都没钱。”
“大嫂，你干啥说这种话，你就不盼着别人好一点。”老三李红强最烦大嫂刘兰香成天挑拨离间，把他妈和他大姐的挑拨出问题了。
看老三这种态度，陈小英瞪着他：“你大嫂说的是事实，你大姐生的三个儿子，除了把鹏飞供到高中毕业了，剩下的两个还在上学，你自己说说，你大姐种那几亩地，她供得起吗？”
供不起！
老三李红强拉着脸，不吭气了。
“你要是觉得你大姐好，这钱你替她还。”陈小英不想看他这欠了他似的脸色。
李红强一听，急了：“妈，我哪有这些钱？”
“那你啥意思？你大姐捅了这么大的窟窿，借条写你爸的名字，你爸还不起，就是你们这几个当儿子的还，你到现在还不懂，还要替她说话？你是给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呢？”陈小英忍不住痛心疾首，老三怎么就这么蠢。
“我爸跟我大姐不是说了吗，先叫我大哥把房子卖了……”他理直气壮的话没说完。
刘兰香就要疯了：“凭啥我卖房子，凭啥我卖房子？钱是我借的，还是我花的？凭啥她花钱了，账是我还的？”
“老三，你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啊？”
李红强第一次见他大嫂气势汹汹的样子，急的都要杀人一样：“都是一家人，她现在有难事儿了，咱还能不帮一把？”
“那怎么不是你卖房子呢？”刘兰香讽刺他。
“我没有啊。”老三李红强这样说。
“你无赖啊，你姐弟俩，一个样。”刘兰香咬牙切齿地骂。
“你行了，别说了。”她男人老大李红伟觉得脸上无光，呵斥她别说了。
刘兰香哭了：“我不可能卖房子，这是我的房子。”
李红伟没话说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媳妇跟她妈合起伙做生意的，他就是跟着帮帮忙而已。
陈小英也冷冷地说了一句：“兰香说的对，红伟，说是我跟你合伙做生意的，你其实就没干啥，赶集的时候，是我们婆媳俩做的烧饼，开炸串店的时候，是兰香有空了就去帮忙，李羽彤也帮着干的，现在的饭馆，是用炸串店挣的钱开的，你有啥钱？”
“你要不是兰香她男人，算是夫妻财产，这饭馆都跟你没关系。”
李红伟被说得抬不起头：“妈，我知道。”
刘兰香委屈的不行，眼泪直流，二弟妹王小琴吓得不轻，大姑子姐太狠了，把这么多账压到她兄弟头上。
“妈，现在咋办？”老大李红伟问陈小英。
陈小英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才丧气地说道：“这饭馆儿，估计是开不下去了。”
“为啥？”
李红伟不愿意，他知道开小饭馆是很挣钱的，不开了，回村种地，一年到头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流浃背，累死累活，交了公粮，还剩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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