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手艺在古时属于五花八门①之一，流传至今，真正有本事、技艺高超的纸扎匠可以说万中无一。
随着科学的进步，工业的发展，丧葬用品这一块儿也有了量化的生产线，咱不是说量产的不好，主要是大部分都很丑，远远不及手艺人制作出的惊细。
从玄学的角度来讲，生产纸扎的工厂基本都没有上禀天庭、下告地府的手续，你给烧了那边也收不到。②
再一个，就算是工厂老板有手续，先人收到了你的孝心。可等到先人在地府行走的时候遇到熟人，本来唠的热火朝天的，仔细一瞅，子孙送来的童男童女一模一样，还同样的丑，你说尴尬不尴尬。
现在很多店里卖的童男童女、牛马房车干脆都不是用纸和竹条做的，有用纸壳子印的，还有‘高档’的使用泡沫修出来外头套个皮子的，这和上坟烧报纸有区别吗？
言归正传，吴婉琳做的纸人实在是太好了！
像隋叔和姚老爷子的手艺，做出来的纸人要么是个圆咕隆咚的脑瓜袋，要么是个大长脸。身子胳膊腿都一样粗细，手就更不用提了，五根手指头就跟木头一样。
而她做出来的童女，脸型圆润，甚至连下颌线都看的出来，胳膊腿上粗下细，身子上宽下窄，手指头连关节都有，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杨文华咂吧咂吧嘴，“这纸人弄得没话说，但是王哥，纸人做的太逼真不是啥好事，容易招东西啊！”
吴婉琳听完花容失色，“不不，不是的！这个规矩我懂，平时我做童男童女都不会做的这么好，只有客人要求做纸人的时候我才会做的这么仔细。”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你这么好的手艺在江城应该不愁没有店要啊？咋会愿意大老远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
“王先生你也知道，开纸扎店的般都是一家人，而且都会一点，招人也就是招个学徒，你在那干活，自然不能比老板做的好”她面露愁容，“还有就是江城虽然繁华，但是物价高薪水低…”
听她说话唠嗑，倒是挺实在的一个小姑娘。
“这不正好嘛！我缺手艺，你缺舞台，你在我这儿干再合适不过了！”手艺这么精湛的人，我可不能错过，这纸扎店是死是活，保不齐还真要靠她，总不能一直靠我给人看事儿贴补。
吴婉琳欲言又止，我大概猜的到她想说啥，小姑娘唠薪水唠了好几次工资的事儿了，可能觉得再问不礼貌，所以不好意思开口。
“我这店也才没开多久生意一般，但是呢，你要是愿意干，前俩月我可以给你开三千，之后每个月三千五。后面如果生意好的话，还可以再涨，或者给你提成也行。”
她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我愿意干，但是过几天才能来上班，我得找个住的地方。”
我看了眼手机，今天星期三，“那就下周一吧！四天的时间，你找完房子再回江城收拾收拾东西去。”
“找房子的话楼上就有啊！我看三楼窗户上贴着出租呢。”杨文华插了句嘴。
“我咋没看到呢？”如此还挺好，下楼就是门店，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他回怼道：“谁道了？可能你眼神儿不好吧，该看的看不着，不该看的一看一个准。”
我本来提议带着她一起去看房子，毕竟她人生地不熟，但她还是婉言拒绝了。我提出要不要签个合同，她也说不用，因为觉得我是个实在人，不怕我赖账。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孩身在异乡，为了赚钱可以只身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如果是打工也就算了，偏偏她的手艺还与众不同，我很好奇她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
杨文华一个大撇子呼在我的后背上，“人都走了你还瞅啥呢？相中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话可以好好说，但拳脚上的亏得找回来，我也怼了他一杵子。
“谁还没故事了？咱俩的故事不也挺多？”他默默地说道：“那啥，我下周二中午在久隆居办升学宴，你来不？”
我抹瞪他一眼，“废话吗不是，我咋可能不去？不冲你还不得看杨叔呢吗。”
“嗯，最近我可能没时间过来了，你自己多加小心。”他死皮笑脸的说道：“来了别忘了随礼嗷！”
“干啥这就要走啊？”
“嗯，回去帮我爷忙活忙活，多陪陪他。”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还挺感慨，等他上了大学，再见面估计就是明年了吧。
“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人来就行，不用随礼，都是哥们不扯这个，走啦！”
“德行！”我暗地里骂了一声。
那天晚上我回家住的，可能是因为杨文华说要多陪陪杨爷，搞得我也有点想老爸老妈了。
一直到周末晚上他都没有来过，倒是吴婉琳，在周末的晚上来店里，告诉我她已经把三楼的房子租下来了，明天就过来上班。
人吧有时候就是贱皮子，店里只有我的时候觉得一个人无聊，有了人吧又不好意思说话。一整天的时间我基本都在装模作样的看典籍，再不就是躲回里屋，只有中午买饭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份，说上了几句话。
吴婉琳倒是没什么，除了跟我报备缺少的材料，从不主动聊天，就在那安安静静地做活。到了晚上，店里多了几个花篮，因为之前‘面试’扎的童男童女不般配，她也给补足了，干活这一块儿真是没得说。
第二天一大早，杨文华就给我发了信息，告诉我升学宴的准确时间还有在哪个宴会厅。
我特意捯饬的精神儿的，原本打算让吴婉琳留下来看店，但是一想好像不太好。
“那个，你先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放下东西，“老板，你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也没啥，我就是想问问你在东北这些年，吃过大席吗？”
吴婉琳显得有些窘迫：“没有，我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干这行也没有同事，。”
既然没吃过，我高低得带人家感受一下东北的大席，“你跟你我去参加个升学宴吧，就是那天我那个朋友。”
她连忙推辞：“老板你去就行了，我跟你的朋友也不是很熟，而且没有人看店可不行。”
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反正店里也没啥人，不差这一天。”
苦口婆心和她讲了半天，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我大手一甩，掏出了钥匙：“走！吃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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