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缭绕四周、牛四陷入短暂沉思，又喃喃让大山说下去……
……
松江那边前段时日不太平，人们都传、牛……牛大都统罪淫滔天、近些年搜刮不少民脂民膏，说到这里、大山慌张抬了一眼……
……
牛四翘起二郎腿、让他继续说下去……
……
朝廷派了多位大臣前往松江进行安抚，收缴赃银。
听说啊，过程异常顺利、一无反抗，二无聚众，甚至百姓夹道欢迎、跪迎十里……
献……献花膜拜。
……
这时、牛四打断他，内心波涛汹涌！
哈哈～好一招蒙眼睛、捂嘴巴、堵耳朵，活在一个叫不醒的时代、反倒自己终成罪过。转念一想，朝廷真看得起老子啊，好几位？
……
接着和大山对视起来……“说说、都TM有谁？”
……
“小人记得，有魏国公、姓高的一位、还有姓钱的学士、还有一位姓李，姓骆的……
其余小人实在记不得啊、爷～
小的只是个十步不离船的渔夫，咱说的句句实话啊！……”韩大山不敢直视牛四、深深低下脑袋……
……
好家伙、牛四猛吸了几口，坐直了身子问他……
“是不是骆养性？”
……
韩大山如吃了黄连、“小的真不知啊！”
……
烟头在盘子中被狠狠按灭，“踏玛德！当真狼多肉少！”
遥想当年，牛四在世的时候被它们欺负！如今死了、还尼玛审判我。
问这人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黑与白，不过一道精致蛋糕。
蛋糕落地、黄金遍地，不沾白不沾……
……
……
牛四起身、踱了两步，双手沉沉按着船帮、心如浪花似起伏……
……
韩大山偷偷扫了眼牛四，见他心神恍惚、又将目光落在盘子里的雪茄……
心中大为震撼、比起上月刚开张的财神江河商铺、出的卷烟更粗更长，想必这位牛大人、不像是他们口中落魄户啊……
明明邸报上牛四已被斩首、莫非自己眼花了？……
此刻韩大山不敢确认眼前这位爷就是牛四，一来他不敢问。
二来能将十来人杀了、定是个莽夫，噢不、智商高的莽夫，毕竟妈妈说过的……
……
牛四转身、见韩大山直勾勾盯着盘中雪茄，随手丢给他一根、“你接着说下去！”
韩大山小心翼翼上嘴、牛四双手探出打火机、一面遮风，一面打着……
啪～
……
韩大山微微一愣、满眼好奇。
“来、靠近些！”……
……
“哎！哎……
嘶……呼……
咳！咳……”呛了几嗓的韩大山、内心余震如惊涛骇浪……
……
牛四请他坐下说话，一切关于王八军的消息如实道来……
据南下回来的老乡提起，好像牛二被朝廷招抚、接任海防副都统。
韩大山抽了几口、放开不少，“牛爷、不知有些话当讲不当讲？”
牛四应允，让他有话直说……
接下来韩大山的一番话、正中牛心！
……
现如今什么处境？借用八个字、十恶不赦死不足惜……
朝廷、天下人眼中是个什么？
最大的贪污犯、违背道德、侮尸开医、有违肛肠伦理、邪门歪道、误人误国，人人喊打，总之人们恨之入骨，恨不得割其血、吃其肉……
……
解剖、杂交、弃八股取格物等等一些违背传统观念的行为和言论，一致遭到全天下唾弃。
打牛四这面墙倒塌开始、道德和政治上，几乎将他视为耻辱！
堂堂皇帝乃至大臣皆大发雷霆，仅私自开学取士一项、刨出来鞭尸都便宜他了！
……
加之朝廷那帮人的苍蝇性，但凡撕开缝、大作文章昭告天下……
……
牛四心升俗世洪流、回首过往站得住脚已千辛万苦，若改变不了、不如尼玛彻底摧毁……
……
黎明即起、可是……
他的黎明，在这一刹那被无情抛弃、他所做的一切种种，一点一滴一片一片捡起来的尊严和自由，突然分崩离析……
……
他颇为无奈、取出那只陈旧匕首，随口召来一菊。
“来、给爷刮了！”黑菊张大嘴巴、眉间泛起细汗……
“不要怕、你杀不了我……”牛四对着黑菊勾起嘴角。
……
黑菊伸出她那纤细灵巧的手指、接过匕首、叉叉叉……
……
韩大山愣是没敢抬眼、片刻……
碎发飞溅、没入黑暗，只见牛四撑亮光头、远观像黑暗中一盏灯塔，近则更像海盗船上一盏孤灯……
……
只一个照面、竟叫人不敢直视，连同那月亮、仿佛也被吓退怯八万里……
……
拜史蒂芬所赐，秃顶对一个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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