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小心的走近了床前,固伦长公主颤抖着伸出了一只枯瘦的手,手只到半空,仿佛已用尽了全部力气,又往下垂。
苏离赶紧一把握住了她下垂的手。这双手上没有什么肉,摸起来有点硌得慌。手心也没有什么温度,冰冰的,凉凉的。
便借此机会悄悄地把了一下脉,这副身子已经是气血两虚。而且看这脉象,不光是体弱,还中了毒。
是谁想害长公主?敢在太后眼皮子下,在这皇宫之中给固伦长公主下毒,而且还这么多年未被发现,这得是个什么人,苏离心中不禁打了个冷战。
此时长公主愣愣地抓着苏离的手,并未松开,时间仿佛都要停止了。
苏离感觉长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太后的声音响起,“时候不早了,再晚一点宫门要落锁了,还是早些送苏氏回定安王府吧。”
固伦长公主并未松开,声音微弱,“等等.......”
见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只乌木发簪,这发簪是用一整根乌木雕刻成了一朵玉兰花的形状。
看雕工谈不上精细,甚至有点笨拙,倒看不出什么特别。
也许是因为时常抚摸的缘故,表面看起来格外光滑,泛着温润的光。
“我见你,格外喜欢,这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一个发簪,送给你吧......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苏离愣愣地接过发簪,今日这些事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看着床上女人期待的目光,便收下了发簪,“奴婢多谢长公主赏赐。”
“长公主这病太医怎么说?”苏离忍不住开口问。
太后身侧的合熙姑姑回答:“这些年一直是皇上身边最好的王太医在给公主诊治。可太医们都说,长公主这是忧思成疾,如今气血两虚,时日无多了。”
苏离更加觉得奇怪了,既然一直有太医在治疗,不可能不知道长公主是中毒了啊。
毕竟这是在皇宫之中,皇家之事,原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前些日子也告诉了皇上,太子偷兵符,陷害南宫期谋反的事。
后来皇上也并没有查下去,甚至悄无声息的就掩盖了过去。
看来在这皇宫之中,也许并不一定需要真相。
苏离也就不想再多嘴了,于是行了礼,准备退下。
转身时,她看到了固伦长公主,垂在床边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感觉,甚至有绝望,还有一些即将消散的虚无。
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苏离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心一软,“太后,奴婢有一句话,想和您一个人讲。”
太后虽然有些惊讶,但也让屋中的丫头全退下。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太后、固伦长公主和合熙姑姑。
既然太后没让她出去,想必就是信得过的人。
“长公主除了忧思过度,她还中毒了,您可知晓?”
太后大惊,一时站不稳,身子往后倒了倒,还好合熙姑姑一把扶住了。
太后稳了稳神,“苏氏,哀家可从未听说过你还会医术。”
“回太后,奴婢从前养在庄子里的,姨娘也时常有病痛,所以就跟着郎中学了一些。”
“那你可能看出来,这是中了什么毒?”
“目前尚未可知,如若要弄明白,还需再仔细说说长公主的病情。”苏离说的实话。
合熙姑姑看了看太后,似乎得到首肯,“固伦长公主,二十五年前,忧思成疾,后来时常精神恍惚,神志不清,偶尔也有清醒的日子,但这种时候并不多,最多清醒一两日。今日你看到的,便是这两个月以来,最清醒的时候了。”
听完苏离有底了,“长公主中的毒应该是‘月尽’,此毒不会立刻要人性命,但会让人神志不清,精神错乱,忘记很多事情。最后损伤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合熙姑姑赶紧扶太后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你可会解此毒?”
“奴婢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这个毒,解毒方法倒是看过,可以一试。”苏离心中有几分把握。
“今日先送苏氏回定安王府,明日我找皇帝要道圣旨,接你来我这个慈宁宫中小住几日。此事切记守口如瓶,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太后虽然面色苍白,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但说起话来依然铿锵有力。
苏离写下了需要的药材,便跟着刘公公出了慈宁宫。
坐在马车里,苏离觉得自己真是多事,可是当她看到固伦长公主那副模样,又真的于心不忍。
明天太后还要召自己入宫,离开王府的计划只好暂时停下来。
翌日,慈宁宫的马车再次停在了定安王府外,
“皇上口谕,太后娘娘近日春困,特宣苏氏前往慈宁宫小住几日。”
就这样,苏离名正言顺的住进了慈宁宫,开始研制‘月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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