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些尴尬，见面前的师兄这么认真，又不好意思骗他，便一五一十的把，队长用钱买他战功的事情说了。
莱恩特一开始还很生气，但后来很快也就又冷静了下来，表现出了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连一线作战的下级军官都做这样的勾当，相信军团里像你这样的人不少吧。”
少年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他们需要机会和成绩，可我们也根本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我的妹妹如果没有这笔钱，她可能要早早嫁人，又或者被送去庄园做女仆”
“妈妈的病也需要钱，而且，和其他队长比起来，科尼威尔队长给我的，已经算多的了”
看着少年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无奈，莱恩特这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个傻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比自己的父亲更聪明，却不曾想，那只是他自己以为的聪明。
毕竟，自从有了孙子以后，他那啰里吧嗦的老爹，已经很久不和他说这些悄悄话了。
而且，作为上一任的起点家族家主。
至少，他的父亲在这个位置上时，家族里以及附属家族里的那些老狐狸，可不敢这么糊弄他。
可他，或许在那些老狐狸眼里，就是个握着实权很好掌控的签字印章。
难怪瓦州新军成立这些年，那些老家伙愿意倾尽全力的支持自己。
莱恩特现在才明白，他做的很多改变，很可能只是在某个极其不醒目的领域，给了一些普通人希望。
但相较于，那些出生就手握着权利的人而言，那些晋升的机会与可能，依旧是一场钱权交易。
在瓦伦公国，贵族的传承需要遵循古老的传统。
除了爵位以外，跟随这些贵族一起晋升的还有他们的附庸。
比如家族骑士，管家，行刑人又或者是工匠铁匠之类的下等人。
这些或者高贵或者卑贱的职业，一般都是子继父业，又或者传给家族里的其他人。
一个偌大的家族是如此，统治瓦州行省的总督府，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现在，他手底下的几个大臣幕僚，或多或少都与自己有一定的裙带关系。
哪怕是光明正大的买走了面前这个少年前途的科尼威尔，其实也是莱恩特母亲那边的亲戚。
在这样的传统关系体制下，不是贵族的普通人，即便再有能力，再想往上爬，最后都免不了得和他们打交道。
或者成为其手下，或者通过婚姻成为其他们真正的自己人。
小家族往上爬离不开这条路，更何况什么背景都没有普通人。
这才是莱恩特，真正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的地缘政治问题。
而且，他手上的这个边境行省，已经经历了数代起点家族的统治。
真的要从根上去解决，那可能还真得把自己阉了，让爵位流失，才能威胁到那些老狐狸的政治合法性。
毕竟，起点家族可不像他那个妹夫那样，是从一片危机四伏的魔兽森林，自己一砖一瓦的建起来的。
作为一省总督的他，需要考虑东西太多，根本做不到对方那样彻底。
哪怕是现在新政的推行，也依然由于手底下这些大大小小贵族的操作，变了味。
看着少年并不明白问题严重性，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
莱恩特此刻的内心深处，其实特别的自责。
从平民中招募新兵，再从新兵中培养人才，并让一些根本不可能成为骑士的普通人，成为自己培养的心腹。
给予他们机会，让他们在未来成为掣肘那些旧贵族的力量。
没想到，落实下来，却更像是个笑话。
兜兜转转，最后，得到了功劳和付出的钱，都被折算成了身份价值。
再通过他们都习以为常的方式，成为一种钱权交易的惯例。
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草包少爷们，每天舒舒服服的躺平，一样可以把家族安排的工作拿下。
在战场上，甚至不需要上前线，也能有机会当上将军。
所以，会来到他身边的人，除了一部分确实有真才实学的贵族外，还是原来的那些草包。
只知道阿谀奉承而办不了一件踏实的公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莱恩特总感觉，自己总督府的办事效率特别差的原因。
那些人，除了，在给他找女秘书这件事情上，他们效率神速外，其余的大多数工作，都是能拖延就拖延。
并且，这些家伙，还能够把自己给表现得特别的敬业且忙。
想到这里，莱恩特气的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踏马的，出征前，他还为了鼓舞士气，还大大方方的发了给总督府那群老狐狸们发了一大笔钱。
估计，这会，那些在后方装的忙前忙后的老头子们。
肯定是在泡着红茶，搂着女人，笑眯眯的吐槽着他这个新族长，真是个好哄骗的大傻子。
莱恩特，现在才明白，为啥他父亲一开始是不愿意掏这笔钱为自己收买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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