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
众人慌乱，一时都没有了头绪。
刚才还是一片喜气洋洋，却因为永乐皇帝的晕倒，情势突变。
“刘公公，快传太医。”高希这么一说，众人才回过神，也不顾什么宫廷礼仪了，拔腿就往殿外跑。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把了脉。
“太医，父皇的病情如何？”朱高炽问道。
“陛下这是暴喜过度，致使心气涣散、神不守舍，这才昏倒了。臣已经给陛下服下保心丸，多加休息，应无大碍。不过...”
朱高炽听到太医说“不过”，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什么？太医有话可明言。”
众人都看着太医。
“陛下过于勤勉，日日勤于国事，每日天未亮就起身练功、批阅奏折，一直忙碌到深夜，从来不休息，积劳成疾。再加上从年轻时就征战沙场，身上留下的大小伤痛也不少。这回暴喜便牵动了内里隐疾，今后要多休息，多加调养才是......”
“尽胡说！”永乐皇帝醒了，开口轻轻地骂了一句，打断了太医的话。
“啊，父皇，你醒了！”高希说道。
朱高炽、朱高燧赶紧上前。
吴贵妃见永乐皇帝醒了，虽说松了一口气，还是伤心地哭个不停。
“陛下，臣妆等了三十多年，才和陛下一起认回爔儿，陛下要保重龙体才是，否则...否则你叫臣妾怎么办？”
“爔儿，”永乐皇帝握住高希的手，“你和你母妃都别担心，朕只是太高兴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父皇，太医说你没事，只是要多休息。国事有大哥，还有我帮着大哥，你不必担心。”高希说道。
“嗯，朕不担心。”
“父皇，国事有大哥和四弟呢，就让儿臣留在此服侍父皇吧！”朱高燧言语恳切。
高希听朱高燧这么说，想起了什么事，瞥了一眼这个刚认的三哥。
“父皇，你就好好将养，朝中的事由我和杨阁老等大臣呢，这里就由三弟照看着吧！”
朱高炽的用词很是微妙，他说“朝中的事由我和杨阁老等大臣呢”，没有提到高希，看来是“等”掉了。
“炽儿，去传杨阁老、夏元吉,还有礼部尚书吕震，拟旨恢复你四弟身份的事，这就去办。”永乐皇帝并没有忘记刚才昏倒前要办的事。
“儿臣知道，这就去传杨阁老、夏元吉和吕震。”朱高炽应道。
“你和高燧也都别走，正好一起看朕拟旨。”
“是。”
朱高炽脸上只有对永乐皇帝病情的担忧，看不出别的来。
朱高燧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脸上也是一脸哀愁，看上去也是为自己的父亲健康担忧的样子。
杨士奇等大臣一得到皇帝昏倒的消息，就从内阁办公的文渊阁一路紧赶慢赶的过来，正好遇到传他们的太监。
不一会儿，杨士奇等人就到了。
听说了高希是皇四子，以及高希身世大致的来龙去脉，都啧啧称奇，然后齐刷刷跪下向永乐皇帝和吴贵妃道贺。
礼部尚书吕震又根据永乐皇帝的意思，拟出恢复高希皇四子身份的诏书，用了御印。
这事算是有了见证，只等永乐皇帝病情好转之后诏告天下，普天同庆了。
不过，这回永乐皇帝的身体却没有很快好起来，病势反而日渐沉重。
太子朱高炽依旧制监国，杨士奇、高希等内阁大臣协理政事，朝堂上下井然有序。
只是恢复皇四子朱高爔（高希）身份的事，就这样延宕了。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要诏告天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朝堂上下也都知道了高希的真实身份，见了高希更为尊重，皆称“四王爷”。
朱高燧似乎也真的变了性子，极尽孝道。
他几乎日日来养心殿侍疾，守候在永乐皇帝身边，亲自端茶送水，极尽人子的孝道。
朝中大臣和各宫嫔妃看了，都称赞他转了性，是个大孝子。
太子朱高炽也很欣慰，到底没有看错三弟，这几年的浮沉三弟变得懂事了。
只有高希知道朱高燧正在酝酿一场大阴谋，现在朱高燧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清宁宫。
“什么？你说三弟想毒杀父皇篡位？”
朱高炽听到高希的这个说法，直接从暖阁的床榻上跳了起来。
“大哥，我没和你开玩笑。这样的大事，我也不敢开玩笑！”
“这这这...”朱高炽都结巴了。
以前，朱高煦和朱高燧想夺位，不管用什么手段，无外乎是兵变、夺宫之类的暴力，可是毒杀皇帝就太无耻与卑鄙了。
弑君，在《大明律》里属于开篇“十恶不赦”的大罪。
如果朱高燧真的毒杀永乐皇帝，不管成功与否，恐怕到时候他这个太子无论如何都保不了他。
“四弟，你有何凭据下此断言？”朱高炽问。
“没有凭据。”高希答得也干脆，他只是凭穿越前看过的史书的记载罢了，自然拿不出凭据。
“你...你胆子也够大的。这话就到我这里，别再向谁提起了！”
朱高炽觉得高希这件事办得糊涂，想了想又说道：“四弟，你三哥以前是曾有谋夺大位的举动，但他被关了这些年，心性也改了。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和他的不快？”
“大哥，你以为我是因为以前的矛盾才针对他的？”高希的语气有些焦急与委屈。
他一心为朱高炽巩固太子地位，朱高炽却以为他有私心。
“你没看到高燧这些日子衣带不解，在父皇那里不分日夜的侍奉汤药吗？”
“大哥，这样不正好便宜下手吗？”
“...”高希此言一出，朱高炽倒是冷静了。
“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高希苦劝道。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太医院那边，还有养心殿刘公公那里，还请大哥去关照一二。皇城内外亲军卫、神机营，小弟自会安排。如果三哥没有动作便罢，如果真出了事，大哥切不可犹豫。若父皇宾天，三哥得手，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大哥你。”
朱高炽只觉得后脊梁骨上凉嗖嗖的，高希说得在理。
他颓然坐倒在就床榻上，冲着高希无力地挥了挥手：“那就如此了，你去办吧，别让人知道！”
天家骨肉，终是离不了骨肉相残，他的内心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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