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停车的地方，是一个避风的山谷，谷底有一个巨大的积水潭。
此时段谨言和另外两名黑衣男子，正围坐在水塘边的篝火旁，烘烤着湿漉漉的衣服。
我在看见段谨言之后，心中的怒火一瞬间就生了起来。
而段谨言在看见我之后，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向花豹质问道：“谁让你把他们带过来的？”
花豹从车上跳下来，迈步向段谨言走了过去：“撤离途中遇见的，当时这个小崽子情况很危急，我如果不出手，他必死无疑。”
“你这是在坏规矩！”
段谨言的脸色有些阴沉：“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该把人带上来，谁都不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毕竟不是个机器人，真看见他有难，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花豹走到篝火旁，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点燃了一根烟：“人是我救的不假，但我救完人并未放走，而是给你送了过来，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置他，这是你的问题！以免你将来后悔，觉得我见死不救！”
“如果不是之前失手，我已经干掉他了，我段谨言行事，从来就没有后悔一说。”
段谨言冷冰冰的看着我和苗小仙：“这两个人知道的太多了，留着也是累赘。”
篝火边的一名汉子听到段谨言发话，动作麻利的抽出手枪，上膛指向了我的眉心。
“喂！别动手！”
麻杆看见那人的动作，连忙大吼了一句，然后上前一步说道：“段老大，我不管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欠我的三千万救援费还没给呢！我们老鼠门的规矩你是清楚的，如果你现在杀了这位小哥，可就是砸我们的招牌了！”
花豹看见这一幕，也跟着开口道：“平安寨为了毁掉苗疆仙宫，今天搭进去了几百口子的性命，虽然这些人都是自愿赴死的，但对于平安寨的打击仍旧不小！如今他们举族之人都陷入了悲痛当中，万一把那些人吸引过来，那就不好了。”
这时，苗小仙也走到了身边，捏着一颗蜡丸说道：“我们出了事，你们也活不成！这种蛊叫做百羽香，一旦挥发在空气当中，迎风十里的飞鸟都会向这边而来，你们的位置也藏不住！”
段谨言听完几人的话，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你很幸运，我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外有追兵堵截，否则会死得很惨。”
我目露凶光的看着段谨言：“你觉得我既然站在这个地方，会害怕死亡吗？”
“不怕死的确是一种好的品质，但是对于一个失败者而言，有个好的品质又能如何？”
段谨言将一边的木柴填进篝火：“从远东一路追到这里，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我向段谨言投去了一道轻蔑的目光：“我从未想过跟你竞争，我只是要为段家讨一个公道！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只是我的仇人！”
“仇人？如果你有能力向我复仇，那才应该将我称作仇人，而你现在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段谨言回应了一个同样鄙视的笑容，紧接着对身边的几个人轻轻挥了挥手：“你们去撤离点等我，我跟他有话说。”
花豹等人等到段谨言发话，齐刷刷的起身，向山谷外面走去。
麻杆看见其他人都走了，看着段谨言说道：“段老大，我对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兴趣，但我必须留在现场，这小子欠我的钱还没还呢！你放心，江湖规矩我懂，我会保持距离，不会听你们对话的内容。”
“随你！”
段谨言等麻杆等人退后，将视线投向了我：“过来聊聊。”
我听到段谨言的话，眯起眼睛看着他，没有做声。
段谨言看见我站在原地没动，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敢叫嚣着要找我复仇？”
我知道段谨言是在激我，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向他走去，同时对苗小仙说道：“你留在这等我，不要靠近。”
苗小仙握着那颗蜡丸点了点头：“放心，如果他敢对你不利，我保证他走不出这片群山。”
山谷的积水潭边，燃烧的木柴噼啪作响，远处仍旧传来山体坍塌的轰响。
我在走向段谨言的同时，心中始终在思量，是否可以找到机会将他制服。
段谨言似是能够看穿我的心思一样，体态放松的开口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敢让你过来，就不会给你动手的机会。反之，如果我真想把你怎么样，根本不需要把你叫到这里来。”
“嗖！”
段谨言说话间，随手抓起一块石头甩向水潭，紧接着就有一条鱼在水中浮了上来。
看见段谨言这一手，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心中却感觉特别震惊。
在诸多国术当中，飞蝗石算不得什么复杂的技艺，但段谨言这一手投石击鱼，里面的门道可就太多了。
首先湖水是有折射的，我们在水面上看到的鱼，位置是有偏差的。
再者，湖水是带有阻力的，段谨言在飞石入水的情况下，还能击中游鱼，说明他的眼力和腕力，都达到了一种相当恐怖的程度。
段谨言将视线重新看向我：“如果现在面前有一把刀，你会杀我吗？”
我盯着段谨言，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刀，我一样想杀你！”
“呵呵，看来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错误。”
段谨言笑了笑：“如果你现在要杀我，但结果确实要同归于尽，你会怎么选择？”
听到段谨言的这个问题，我微微一怔。
我虽然想要找他寻仇，但是在今天之前，从未考虑过要他的命。
最主要的是，我心里很清楚，即便我真想跟他拼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杀掉他。
想到这里，我心中升起一抹颓败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叫你过来，与其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段谨言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开口道：“你的行为，快要触碰我的底线了，继续纠缠下去，你会死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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