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翻了一个身，身体在长椅上挪动了一下，想要找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他依旧紧闭双眼，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
许多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的愠怒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对于这个男人，她真的无语至极。
她一把揪起周南的衣领，“我姐呢？”许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周南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睡梦中的平静转为惊愕。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迅速地换成了一副悲伤至极的模样。
他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仿佛是想要擦掉那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又假装用力地吸了两下鼻翼，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
“许多，你姐她……难产已经走了，还有我儿子，我那可怜的儿子，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一下这个世界，就跟着他妈妈走了……”
周南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悲痛得无法自持。
“你别在这里演戏了，我姐难产，你为她做了什么，你明知道她难产，为什么不让她剖腹产，为什么？
我姐走了，你竟然还能安然的睡着？是你害死了我姐，是你害死了我姐......”许多说着冲到周南跟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妈妈霍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许多跟前，她的双眼圆睁，怒视着周南，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妈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她似乎要在周南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周南完全被妈妈的气势吓到了，他一脸惊愕，右手紧紧捂住被许多打红的半边脸颊，左手则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他的目光缓缓从许多身上移开，看向妈妈，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叫出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叫得异常艰难。
接着，周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缓缓说道：“妈，许多，我真的没有想到婧婧会难产啊，前两胎她都生得很顺利，我根本就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昨晚的情景，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昨晚婧婧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我吓坏了，赶紧把她送到我们镇上的卫生所，卫生所的大夫检查后说是胎位不正，我当时就想，前两胎都是顺产，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周南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可是谁知道，她竟然会大出血，怎么都生不下来。我没办法，只能又把她送到县医院。到了县医院，大夫说必须剖腹产，可我走得太匆忙，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说到这里，周南还一脸的委屈，假装无辜。
“你明知道生孩子那么危险，你为什么不听大夫的话，让我姐剖腹产，我给你们那么多钱，难道没有钱支付剖腹产的费用吗？周南，我真没有想到，我姐会死在你手上，是你害死了我姐。”许多怒吼。
此时，天空已经破晓，第一缕阳光洒在医院的大厅里，陆陆续续有人进进出出。
"周南，你简直不是人啊！是你害死了我的婧婧，我的婧婧呀，你死的好惨呀……"妈妈悲痛欲绝地喃喃自语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涌出。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姐姐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无论怎样的悔恨和痛苦都无法让她活过来，她卑微地爱着这个男人，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把她推进了黄泉路，现在即使把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也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
然而，早晨一上班，周南竟然又跑到医生办公室大闹，他一口咬定这是一起医疗事故。
许多对周南的行为感到无语，她也跟到医生办公室，医生拿出一张片子，指着上边的阴影说：“从监护仪上看产妇子宫里已经有拳头大的一个肿瘤，本应胎儿头朝下，因子宫肿瘤挤压，将胎儿的活动空间压缩成正常孕妇的40%。
胎儿脚朝下，无法自主转体，所以产妇无法正常分娩，我们已经建议剖腹产了，但是家属迟迟不愿意做剖腹产，产妇来的时候，已经休克，胎儿在子宫内就这样被活活憋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告知家属，但是家属说自己走得匆忙，没有带够做剖腹产的费用，也不肯让产妇做剖腹产。”
许多听到医生的话，她恨得快要发疯，她一把拽住周南的衣角，把他拉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她把周南拉到楼梯拐角，愤怒地问道：“我姐肚子里长了瘤子，你不知道吗？”
周南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听你姐说她哪里不舒服？”
“我姐怀孕，你们一直都没有做产检吗？”
周南摇了摇头说：“她前面生了两个姑娘，都很正常，所以我们觉得也没有必要做产检，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南说着，一脸懊悔，“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带她来做产检，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什么时候肚子长瘤子，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周南辩解道。
“你把我姐跟两个孩子放到家里，不闻不问，你算什么男人，亏她处处为你着想？我姐哪里不舒服，你都不知道，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你竟然还想榨取她最后一点价值，你还是人吗？
你这样闹下去的，只会让人把你当个跳梁小丑一样，你想要什么？难道大家不明白吗？
你别想着再利用我姐再给你讹钱了，赶紧让我姐入土为安吧，你如果再继续闹下去，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南看着许多寒冰一样的脸，还有刀子一样的眼神，他讪讪的闭嘴。
这个男人，直到现在心里想的还是只有他自己的利益，连姐姐死后的那点剩余价值都不肯放过，非要把她彻底榨干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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