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柏森拿走了她的皮筋。
柴月不知道。
她只知道被暖气烘得口干舌燥，不明白睡前定了时怎么会开一晚上，眼皮在一睁一闭后掀开，天花板的水晶灯随之映入眼中。
一秒，两秒，三秒……
起得太猛，脑袋一片晕眩，柴月用手撑住床面，抬眼看周遭的一切，关于昨晚没半点记忆，唯一可以确定，盛欢出来过。
叹息一声。
她找到压在枕下的手机，拇指在解锁键按一下，没亮，再按两下，还是不亮，又叹了一口气。
咚咚，门被敲响。
柴月穿上外衣到门边，压下把门。
哪怕再三叮嘱自己要克制，却仍是在看到纪柏森的脸后瞳孔震颤，谁都预想过，唯独没预想过眼前这个人。
他晃晃手里的打包袋，“给你买了早餐。”
“我不饿。”
甩下话，返身回房，纪柏森在后面劝她多少吃点，她不应，他又问她准备回哪，她也不应，把随身物品收拾好，一言不发地走。
纪柏森身子一横，把门挡住。
“让开。”她说。
“昨晚不是跟我玩得挺开心，今天酒醒了就不认人？”
柴月一颗心悬到半空，没法确定“玩”的尺度是大是小，这话她压根不知道如何接，就那么尬过几秒钟，纪柏森先收了脾气，低声讲：“走吧，送你。”
一没钱，二没电，柴月不矫情，这趟免费车蹭得坦坦荡荡。
深秋早上气温低，下到没暖气的停车场身体一下就冷了，一记喷嚏打出来，纪柏森回头看她，没过两秒，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到她肩上。
也是蛮会的，不问要不要，直接给就完事了。
柴月随他坐上一部越野车的后座，驾驶座的人睡意正浓，关门声都没吵醒他，她看向纪柏森，他秒懂：“肖崎。”
肖崎被这声唤醒，坐直身，从后视镜看后排。
几乎一眼认出，耳钉男。
“高中生有驾照？”她当下的第一反应。
肖崎用那张宿醉脸挤了个疲惫的笑，“拿俩月了，姐姐。”
“别瞎叫。”纪柏森插话。
肖崎一副说错话的狗腿样，立马改口：“嫂子放心，稳得很。”
“叫谁嫂子！”
这回轮到柴月不爽，肖崎被她的反应吓到，摸着后脑说：“嫂子，昨天我跟你道过歉了啊，你不是说不生气了吗，怎么还对我这么凶？”
他还挺委屈，柴月语噎，捋了捋头发，说：“行了开车，去圣蓝大学。”
肖崎启车上道，她转头找纪柏森借了根充电线，等到手机能开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备忘录，输完密码，界面跳出来。
昨晚那么多事，盛欢竟一个字没交代，只给她甩下一句：懒得打字，想知道问林梓萱。
退回主界面点开微信，给林梓萱发去信息后，林梓萱回复一条长达四十秒的语音过来，柴月拨下充电线，把手机放在耳边听。
她从未觉得四十秒如此的漫长，且如坐针毡。数次眼神对视，多次交头接耳，甚至身体接触……语音的最后还讲到给盛欢打完电话就失了联，也就是说昨晚盛欢和纪柏森在酒店房间发生的事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
心慌，不敢想象盛欢到底做了什么。
偏在此刻，喻司尧的电话打进来，她吸一口气，指头缓慢滑到绿点。
“肯接电话了？”
喻司尧的第一句是这样的，口气压得很低，有一点脾气在的。
柴月没作声。
喻司尧追问：“你在哪儿？”
她不回答，另说：“晚上我去你家，有什么事晚上再说，我赶着上课先挂了。”
明摆着说谎，车内人都听着，纪柏森表情没太大变化，倒是肖崎很激动，“嫂子，既然和森哥在一起了，就别跟那小子来往了吧，你这样不厚道知道吧？”
柴月抬眼皮看前座，冷冷出声：“停车。”
肖崎朝纪柏森看，没等到指示，又听见柴月情绪有变化的一声：“停车！”
肖崎不敢惹，麻溜靠边，还没停稳她就开门下车，撑着车门甩一句：“我跟你森哥没半毛钱关系，别乱喊。”
撂完话的第三分钟，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不是冤家不聚头，进校门第一个碰上的人就是凌宇晴，柴月装没看见，可凌宇晴看见她了，无比热情和她打招呼。
一起去教室的路上，凌宇晴一如往常有亲和力，问她有没有吃早饭，问她外套哪里买的，问她昨天是回家了吗，前两个问题只随口一答，被最后那个问题激起稍许胜负欲，她刻意说：“回男朋友家。”
“月月你谈恋爱了呀。”
凌宇晴露出个很是真诚的笑容，接着又问：“我们学校的吗？”
这个问题柴月没答，换话题：“你昨天回家的？”
凌宇晴收起笑意，垂下眼，一副受尽委屈又不便言说的小可怜表情，沉默了小半会儿，小声说：“嗯，昨天论坛闹得太厉害了……”
她点到为止，听上去什么都没说却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柴月终于憋不住：“所以你和喻司尧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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