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眼看蔡瑁似乎有说不过自家兄长的趋势，蒯越开口帮腔：
“然则贾诩亦被其举荐为江夏郡丞。
此人心术不正，诡计多端，长此以往，只怕仲业恐为其所趁。”
蒯良微微一笑，“吾兄未免小瞧了张绣。”
蒯越一怔，“子柔何出此言？”
“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
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趣下。
吾观张绣，重情重义者也，仲业在江夏一日，其必不图之也。”
蒯越闻言便陷入沉思，不再开口。
蔡瑁依旧不服，正要再说，刘表却开口了：“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
这一下就相当于盖棺定论了。
蔡瑁听到后便不再多说。
只是暗暗下定决心，回头还是要让姐姐多吹吹枕边风才行。
刘表自然不知道蔡瑁打算用美人计来对付自己，看到他闭口不言，只当他是已经服了，转而向蒯良问道：
“子柔，寿春战事如何？”
蒯良闻言顿时收起先前那副不紧不慢的神色，正色道：
“良正要与主公说之：
数日之前，曹操亲至寿春城下，督诸军搬土运石。
有两员裨将因畏避城上矢石而归，被其持剑斩于城下。
曹操又亲自下马接土填坑，于是大小将士受其鼓舞，无不向前，一时军威大振。
寿春守军一时未能抵敌，曹兵争先上城，斩关落锁，大队拥入。”
蒯越闻言顿时一惊，“吾兄之意是……寿春城破了？”
蒯良点头，沉声道，“袁术所留守城四将，李丰、陈纪、乐就、梁刚都被生擒，曹操令皆斩于市。
又焚烧宫室殿宇和一应犯禁之物，如今寿春城中已被收掠一空。”
蔡瑁觉得有些无法理解，忍不住问道：“吾尝闻曹兵十数万与寿春守军相拒月余，粮食将尽，怎的突然就破了城？”
刘表也疑惑地问道，“先前曹操于孙策借得粮米十万斛，亦是不敷支散，才有孙策攻江夏之举。”
他顿了顿，想到了一个可能，又问道，“可是孙策回江东后去援？”
孙策在江夏碰了一鼻子灰，掉过头就去找袁术的麻烦。
如果真是那样倒也说得过去了。
谁知蒯良叹了口气，“此事与孙策无关。”
“哦？”
这下子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刘表见蒯良这副模样，就猜到他肯定知道内情，于是抬手示意，“子柔细说。”
蒯良点了点头，徐徐说道：
“听闻曹操管粮官部下仓官以小斛分散军粮发于士卒，士卒愤懑，军心生变。
曹操得知此事，令刀斧手将仓官斩之，悬头高竿，出榜晓示曰：‘行小斛，盗官谷，斩之军门。’
于是众怨始解。
曹操遂传令各营将领，三日内并力破城，违者皆斩。
又与吕布、刘备相约一同攻城，亲自上阵督战，城始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谁能想到一个运粮官私自把军粮以小斛发给士兵的事情居然会成为寿春城被攻破的导火索？
只能说造化弄人。
“袁术僭称帝号，为苍天所弃，故有此报。”
“曹操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亦非寻常之辈。”
“袁术已不足为惧，主公之敌，当属曹操。”
“张绣先与曹操有仇，不得相容，其据南阳、庐江，恰在主公曹操之间，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之也。”
刘表麾下谋士你一言我一句，顿时把如今的形势分析得清清楚楚。
就连蔡瑁在得知曹操战胜袁术的消息以后，也决定暂时不再鼓动刘表对付张绣，放弃了让姐姐去给姐夫吹枕边风的想法。
但凡有些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荆州如今最具威胁的敌人已经从袁术变成了曹操。
原本曹操就跟张绣有仇，只要稍加挑唆，就可以让他乖乖替刘表挡住曹操，何乐而不为？
被刘表等人议论的曹操亦是刚刚回到许都。
原本他在攻破寿春之后是想一鼓作气，直接追着袁术打到淮南去，却被荀彧以大旱缺粮的理由阻止。
曹操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刘表等人以为他是借着运粮官克扣粮食一事激发士卒的战斗力，却不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计策。
因为用小斛给士卒分发粮食就是他的主意。
当时运粮官就提出了异议，认为这样做会引起士卒的怨恨。
他却告诉运粮官，你只管去做，我自有办法处理。
运粮官信以为真，还真以为出了事曹操会替自己担着。
万万没想到，事发之后，曹操居然把这件事情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他自然不服，但曹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随后就无情地杀死了他。
之后又借着处死他这件事情来安定军心，激发士卒战斗力。
当然，曹操也是说到做到。
像他这种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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