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融洽，三个人天南海北随意聊着，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路明非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等到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诺诺叫来服务生收拾残局，路明非和芬格尔则都瘫在座位上一脸志得意满。
等到桌子被收拾干净，火锅也撤下，芬格尔将一摞文件放在了路明非身前。
“这是什么？”路明非有些好奇。
“参加‘夔门计划’之前需要签字的手续啊。”芬格尔又拿出一只签字笔，和一个红印盒。
“这个……不应该找个安静隐秘的地方签么？”路明非有点懵，“你们这保密程度也太差了吧。”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今天只有我们一桌在吃饭？”芬格尔看了他一眼，“这家店的老板，本身就是我们的人。”
“哦。”
路明非看着芬格尔带来的那一大摞文件，觉得头都炸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文和拉丁文。
“这都啥啊？”他大概翻了翻，只认出了最后落款处的空白位置应该是用来签字的。
“保密协议啊。”芬格尔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这种事情总要有约束，如果你选择退学或者临时决定退出日后的‘夔门行动’，我们就需要按照协议里的‘防止泄密原则’，给你来一次‘记忆清除’，也就是洗脑啦。”
“那这个是什么？”路明非抽出一张空表格。
“这个是你的医疗保险，需要填写一下个人信息。”芬格尔一脸怪笑，“如果你不幸牺牲了，我们会给你的遗体空运回国……”
“我怎么觉得你们学院这么不靠谱呢？”路明非皱着眉头，“我都和传说中的龙面对面掰手腕了，结果你告诉我牺牲了连抚恤金都没有？”
“就算有抚恤金……我们也只能给到你的叔叔和婶婶头上，你确定？”芬格尔看着路明非，“别瞎想了兄弟，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你这话怎么这么像楚子航说的呢？”路明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还认识楚子航？”芬格尔瞪大了眼睛。
“校友啦。”路明非打了个哈哈，飞快地在文件上填信息签字按手印。
“收工收工！”芬格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手提箱来，将那摞文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然后设置了密码锁，“你们先玩，我得去处理这份文件，回聊。”
他说完便直接起身匆匆离去。
路明非看着芬格尔远去的背影，刚想问诺诺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却发现她正望着窗外发呆。
火锅店里的灯光微黄，光影投在诺诺精致的脸颊上，她没什么表情，像是在看落地窗外经过的人们，又像是在放空自己。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发现诺诺好像还蛮喜欢这样的。
她有时候很疯，厉害起来光芒万丈，有时候又很安静，就像现在这样。
谁也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喂，陈雯雯在看你诶。”诺诺抬腿轻轻踢了踢发呆的路明非。
“啊？”路明非浑身打了个激灵，“什么？”
诺诺面对着路明非，眼神却向落地窗外示意。
路明非用眼角余光看向窗外，发现这张餐桌正好对着这一层的扶梯，而扶梯的旁边，赵孟华和陈雯雯正一前一后地准备下去。
赵孟华此时已经踩上了扶梯逐渐下沉，陈雯雯却没有。
她正站在扶梯前，神色复杂地看着这边。
路明非轻轻歪头，按照对方的视角，应该正好能看到诺诺的脸。
原来诺诺刚才不是发呆，而是在和陈雯雯对视啊。
诺诺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掐了一下路明非的脸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的头被扯向另一边，再也看不到远处陈雯雯的表情。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怂啊！”诺诺的语气很轻，就像姐姐在提醒弟弟出门要多穿衣服。
看着诺诺脸上略显促狭的笑容，路明非微微愣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用意。
就在火锅店的另一面墙上，摆放着一面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镜子，自己之前完全没留意。
而现在，他正好能在镜子里清晰地看到陈雯雯的身影。
她忽然不再看向这边，脚步轻浮。
赵孟华刚刚应该是在叫她，她嘴里说着什么，然后转身下楼。
白色的连衣裙轻轻荡起，然后缓缓下沉，直至不见。
她就这样在路明非的视野里消失了。
诺诺松开了手，她轻轻抓了抓路明非的脑袋，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就像在看一只小笨狗。
“真乖啊！”她轻轻说道。
路明非直到现在才缓过神来，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还真是……够狠呐！
路明非憋了半天，终于长长出了口气，他看着坐在面前一脸淡定的诺诺，忽然觉得对方真的好可怕。
“别那么生分地看着我诶！”诺诺看着脸色涨红的路明非，忽然吐了吐舌头，“姐姐这只是在帮你，可千万别被吓坏咯！”
她的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就好像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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