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蒋磊就要向世间人证明。
百无一用的不是书生，书生也能意气高昂，挥斥方遒。
蒋磊等阶而上，等他真正到达风波亭后才发现，现在的读书人已经没有了半分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一个个垂头丧气，宛如丧家之犬，只敢在阴暗处狺狺狂吠。
当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这束阳光就成了此间的异类。
“兄台，你也是读书人？”
“呵呵，身位读书人却不知廉耻。
明明已经落魄了，还假装的很有精神。
假，真假。”
“想哭就哭吧，兄台。”
蒋磊一阵皱眉。
汇聚在此处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蝇营狗苟。
怎么会说出如此颓丧的话来？
“你们，读了些什么书？”
“读书无用啊，兄台。”
“就算你读了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
你能一拳打死几个敌人？”
“还是说，你能将敌人给骂死呢？”
“读书人在今后的唯一作用，就是思考茴香的茴有几种写法了吧。”
蒋磊低头俯视，在几人的石桌上，字迹已干的，字迹未干的写出了好多茴香的茴字。
就连蒋磊都忍不住皱眉。
他们，怎么能如此丧失志气？
要知道，他们读的书，都是上古先贤传下来的典籍。
他们要继承先贤的智慧，要在先贤的肩膀上厚积薄发。
“要是你们的先人看到你们现在这种气象，能气的把棺材板给掀翻了。”
“呵呵，先人？
先人要是有我们现在的遭遇，他们就不会再去奋斗了。”
“躺平吧，躺平多好……”
“来，再干一杯！”
蒋磊忍住心中怒气，心平气和的再次问道。
“听说，今天要在此处举行诗会？”
“呵呵，现在这个世道，举行诗会还有用处吗？”
“想办的话，你自己去办吧。”
“笔墨纸砚再那边，想写什么，可以全都写下来。
骂这个世界也好，吐槽自己的遭遇也罢。
可以随意发泄。”
蒋磊转过头，看到散落在一旁的笔墨纸砚。
笔头已经脱毛，砚台也缺了一角。
各种工具四散零落，还没有自己家中的物件整齐。
蒋磊长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这些工具前将他们挨个捡了起来。
他人弃之如敝履，我珍惜如宝贝。
蒋磊眼角的泪水流淌。
他的身上，背负了整个世间人对读书人的成见。
现在，他不过是第一个苏醒的读书人罢了。
心有不平，不平则鸣。
蒋磊带着满身的感伤，同时接受着来自同为读书人的偏见。
只见他将宣纸摆在他们饮酒吐槽的桌面上，然后开始缓缓研墨。
“我说兄台，你可以换个地方写。”
“这张石桌是我们喝酒的地方。”
“去去去，一些本该退出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拿到桌子上做什么。”
当有人正准备将纸张扫落到地上时，小狐狸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宣纸上，对眼前这几个人龇牙咧嘴。
虽然她懂得的事情并不多。
但是她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眼前的这些人，是在欺负蒋磊。
而自己和蒋磊待在一起，自己就是和蒋磊一伙的。
他们欺负蒋磊，也就是说他们在欺负自己。
小狐狸不想受欺负。
当小狐狸一跃到桌上后，这几个喝的醉醺醺的读书人都连滚带爬的闪到一边。
“这，这是从哪里跑来的野狐狸！”
“躲她远点，免得招来瘟疫！”
蒋磊见状，并没有再过多解释。
小狐狸是他豢养的书童，也只和自己熟悉。
现在这群人将她认为是野狐狸，那就随他们去吧。
和这群人解释，也是浪费口舌罢了。
“我就像是一个最先睡醒的人。
现在我睡醒了，你们却还在沉睡。
沉睡在过去的荣光里，却又在背弃过去的荣光。”
“你们这群人呐，不知上进，不知进取。
只知道在此处抱怨世道的不公。
可是在你们当中，又有几人为了未来真正的努力过呢？”
“圣贤书可还会背？
自己读过的第一篇文章可还记得名字？”
“你们忘了，你们都忘了。
现在，先贤的荣光成为了你们最后的遮羞布。”
“现在，我醒了，你们也该醒醒了。”
蒋磊苦笑又苦叹。
他的眼中一直含着泪水。
但这并不是他心中委屈，而是他在为过去的读书人缅怀。
在大奉刚刚开国的时候，也曾有读书人意气风发过。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蒋磊提笔，一丝丝游离在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凝聚在他残缺的笔尖。
随着笔头落在纸上，又有大量的浩然正气鱼贯而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短短的二十个字将蒋磊此时的心境进行了畅快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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