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殿上算账
酆都大殿建在三重高峰之上，巍峨气派的屋檐盘龙雕兽，垂挂着长长经幡与铃铛。阴风阵阵，铃响经转，幽幽缥缈。
殿下耸立着硕大的山门，碑额刻着“莫回首”仨字。
这是用来警告那些不服管教的重犯，一旦踏入这里就没有回头路。
维持原判这种事在酆都不存在，要么真有冤情，重审升天。要么加重刑罚，永不翻身。这里没有鬼权，只有功过对错的衡量。
酆都大帝掌管这一切，最是铁面无私，中正无情。
我们不必过针山油海，有护卫军为我们开道，穿过山门，连长长的数丈台阶都不必攀登。直达最顶上的大殿门口。
殿内已经站满了人，各个身穿官服，红红黑黑一大片。他们都是酆都阴官，在此恭迎他们的帝君回归。
我特意没有往前走，就站在殿门口附近。
默默观察，他们当中一部分是真不清楚灵泽出了什么事，一直以为大帝在闭关。所以今日这变故一出，既混乱又茫然。
而另外有些人就是在装不知道，他们是知情的，只不过是被赵罗天收买了还是想当墙头草，尚不清楚。
殿前传来一声宏亮的男子声音：“帝君在上，臣一直等待着您的消息，日夜苦思无法安寝，今日见到帝君威仪万丈，臣是万分欣喜啊。”
高高的王座之上，身穿衮服的灵泽斜坐着，以手支颌，笑得温柔：“恬昭天，没想到你这么忠心，本座以前怎么不知道？”
“帝君在上，臣一直忠心可鉴日月！”
“哦，那就是本座有眼无珠，没看出你这侠肝忠胆啊。”
“额，臣不是这个意思……”
殿内人群隐隐骚动，我猜得到他们惊讶什么。灵泽人间一遭回来，哪怕现在承天命回归正位，性情仍然与以往有所不同。
应该说很不同，阴阳怪气的。
恬昭天是罗酆六天之一，能力倒是有的，但为人较为圆滑世故，忠心嘛，那得谁对他有利。
与赵罗天勾结，他大概率是不会干的，不过两边观望，当个墙头草是很有可能。
灵泽又说道：“听你所说，你是知道本座没有在殿内闭关喽？”
“臣也是费尽心思才得知这消息，当真是焦心无比，寝食难安啊！”
“哇哦，这真是用心良苦啊，本座得赏你啊。”
“臣不是为了赏赐才如此，是发自肺腑真心啊！”
恬昭天这话刚说完，灵泽就笑得更灿烂：“本座不能寒了忠诚之人的心，恰好本座人间一游渡劫修行，祝由审魂之术颇有成效，不如在你身上试试？”
“祝，祝由！审魂！”恬昭天已经浑身颤抖，不由往后退了好几步。
“怕什么？你忠君之心可鉴日月，你这等风骨不得昭告众人当个楷模吗？本座得有证据呀，不能平白无故重赏。”
“不不，帝君不必……”
“本座的好臣子，快让本座跟阶下众臣瞧瞧你赤诚火热的灵魂，瞧瞧你对本座对酆都是多么尽职尽责。”
灵泽说着起身，向着恬昭天一步步走去。
恬昭天一步步往后退，他满头冒汗，神情我看不真切，不过从颤抖的肩膀就能看出内心是多么畏惧与混乱。
有人站出来，躬身求情：“帝君，这恬大人也是情有可原，之前臣下们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知晓后又忙于对付地府那边……”
灵泽蓦地侧头看向他，红眸寒冷，嘴角却笑起来：“你是说本座养了一群废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的脑子呢？”
“臣失言，臣该死……”
“不，你没说错什么，本座刚才就好好反省过，以往只要你们还尽本分，维持酆都运转，本座就网开一面。皆因念在你们成阴官鬼仙不易。”
灵泽说着走到恬昭天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如今看来，本座是犯了御下不严的错，感谢你们提醒本座。”
大殿之内静悄悄，一丝丝声音都没有。
硬要说有什么动静，那就是这些阴官们瑟瑟发抖。
以前的灵泽虽然严肃冷面，但会做什么事有什么决定，全都能看出来。现在的灵泽，他们猜不透，看不明白。
灵泽忽然朝我这边招招手，我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小七他们。灵泽点了下头，示意我们过来。
众阴官纷纷转身，目光望过来，不少人发出惊叹。我猜得到缘故，自从灵泽“闭关”之后，小七为了掩盖我的行踪，对外都是说我得了重病，没有个千八百年好不了。
而小七跟祁全都是武装，脸上身上还沾着未干透的血迹。
“先说一些开心的事，本座……”灵泽的目光望向我，盈盈笑意中柔情脉脉。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暗中比划了个禁止的手势。
灵泽顿时瞪着我，一脸“不满意就要说”的孩子气表情，我比划了个手势，暗示要是敢说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永远别想碰我。
一时间我俩打起眉眼官司，小七扶额轻叹，低声提醒我：“你俩差不多得了，底下都快看傻了，再看一会儿，说不说他们也能猜出来了！”
我一看这不行，率先行动，拱手行礼，恭声官方道：“见过帝君，臣给您请安。”
“……寒酥啊，辛苦你了。”
这句话里带着咬牙的动静，我赢了，他妥协了。
灵泽转换了话题，朗声说道：“本座这人间一劫，多亏了寒酥奋不顾身搭救，毅然决然进入轮回，才让本座没有被奸人所害。”
他说着又看向小七他们：“还有本座的传令官，药王殿殿主，真是勇气可嘉，忠心令本座感激涕零。”
小七恭恭敬敬行礼：“帝君在上，这是臣该做的。”
公共场合里，小七可是从不放肆，她轻重分寸分得很清楚。
祁不必说，早就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干脆跪地行礼。
“本座赏纣绝阴宫金山千座，灵宝万担，酆都特许，见寒酥如见本座，可代本座行事不必上奏。”
此话一说，底下哗然。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赏，想拒绝又怕在殿上闹起来不好收场。
灵泽却笑道：“你们不必急，一样样来，等本座赏完，就该算你们的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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