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太太此次回封家,是因为她下午在梨园听了一出戏。
戏曲名叫《四世同堂》,讲述一个家族四代人在同一个院子里,发生的各种啼笑皆非的故事。
她看着觉得挺有意思,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曾孙呢?
封家的“四世同堂”呢?
原先孙子和孙媳妇关系不好,不乐意同床,现在好不容易和好了,得赶紧造小人吧?
他们再不生孩子,她这个老东西都要埋进黄土了,得赶紧催催。
这事儿老太太越想越急,越急越想,干脆拍桌而起,喊佣人扶着她,命司机连夜开车回庄园。
庄园里的佣人见到封老太太,懵了,连忙迎上去:“老太太,天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庄园了?是有事找封总和少夫人吗?”
老太太心急如焚,挥手呵斥:“别管我!”
她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扶着老宅带来的佣人,一层一层爬楼梯,爬上三层,来到主卧门口,喘着气笑道:
“寒爵,晚棠,奶奶又来看你们了!”
无人应答。
老太太和佣人疑惑地对视一眼,再喊:“寒爵?晚棠?睡了吗?”
这个点也不晚啊,才八点多,年轻人的作息不能比老年人还养生吧?
佣人也尊敬问道:“封总,少夫人,老太太来看你们了。”
还是无人应答。
老太太眉头一紧,直接推门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唯余月光从飘窗外洒进来。
“怎么回事,寒爵和晚棠人呢?出去了吗?”老太太沉着脸,询问在庄园工作的佣人。
年轻的佣人禁不住长辈拷问般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回答:“少、少夫人没出去。”
“没出去,那她人呢?”老太太更疑惑了。
佣人慌了。
叶晚棠带着小淮住进庄园的那一天,封寒爵特意警告他们要守住口风,千万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叶晚棠带了别的男人的儿子回来,以免老太太受不住刺激。
现在小淮和叶晚棠都住在佣人房,这会儿又肯定在睡觉,万一带老太太过去,让老太太看到小淮……
封老太太见佣人神情慌乱,便知晓事情不对劲,她用力拿拐杖敲地板,厉声道:
“我问你少夫人在哪儿,你耳朵聋了吗?聋了就滚出庄园别上班了!”
佣人吓了一跳,什么都说了:“少夫人在佣人房!”
说罢,就低下脑袋,不敢看封老太太的表情。
“她在佣人房干什么?和陈妈聊天吗?”
老太太还记得陈妈当初负责照顾叶晚棠的饮食起居,她拄着拐杖,朝佣人房走去。
叶晚棠已经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了。
难得不用去“谜夜”上班,她上床靠着枕头,抱着小淮,手里拿着科幻读物,声情并茂为小淮朗读书上的内容。
小淮靠着妈咪的怀抱,静静聆听。
陈妈在隔壁床上一边听叶晚棠读书,一边织毛衣。
岁月静好。
忽然,这间佣人房的房门被打开。
封老太太笑眯眯走进来:“晚棠,在和陈妈聊什么呢?”
下一秒,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叶晚棠没想到奶奶会找到佣人房!
封老太太没想到叶晚棠直接睡在佣人房,怀里还抱着一个长相神似她的五岁小孩!
小淮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传说中对妈咪很好的祖奶奶!
陈妈没想到老太太就这样进来了!
“晚棠,你怀里的小孩又是怎么回事?”老太太眼神震惊。
叶晚棠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紧张地跳动。
首先,她不能说小淮是她儿子。
一是封寒爵那边过不了关,二是奶奶有老年痴呆症,对时间的流失存在参差,即便说真相也无法解释。
她和儿子四目相对,眼底浮现深深的歉意,这歉意是给奶奶的,也会是给小淮的。
“他叫小淮,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小孩,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小淮,这是我的奶奶,你喊她祖奶奶。”叶晚棠给儿子使眼神。
小淮也聪明,配合地喊:“祖奶奶好。”
“你们家的亲戚啊,难怪和你长得像。”老太太并没有怀疑。
记忆紊乱的她,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也就不会认为这个孩子是叶晚棠的。
她看看四周又问:“晚棠,你跟你亲戚家的小朋友怎么睡在佣人房?”
当然是被封寒爵赶过来的!
叶晚棠不能说实话,只能找个借口:“想陈妈了,就陪陈妈住一晚。”
陈妈也配合:“是啊,少夫人只是过来陪我睡一晚。”
“你们撒谎!”老太太冷下脸:“晚棠,奶奶不是傻瓜,你看看你晾在阳台的衣服,再看看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护肤品。
这分明是住了好几天,才会造成的现象!只是住一晚,会把东西摆的满满当当吗?”
叶晚棠是真佩服奶奶的观察力。
她头发都要想秃了,才堪堪想到一个借口:“奶奶,其实我这两天和寒爵吵架了,正在分房睡,没告诉您是不想让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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