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能喊出这声爸就连贺小满本人都没料想到。
在拘留所里关了好几天，今天早上突然被叫了出来，贺小满满心欢喜，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重获自由了，没想到却被警察带进了会见室，见到了爷爷贺金海。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转过身想要离开。爷爷是那么善良的老人，很可能还对他抱着很高的期望。可是，两人再次见面时，贺小满却穿着拘留所的橙色背心，成了阶下囚。贺小满知道爷爷是因为关心他，才来探视他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该怎么面对老人家呢？
“坐吧，你爷爷已经来了，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吧。”周怡在一旁说。
贺金海巴巴地望着贺小满，表情复杂又充满期待地点着头，希望他能留下来。
“我没有犯罪，我是清白的。”贺小满倔强地说，深吸了一口气，坐进了椅子里。
“是你们冤枉了我，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贺小满说得理直气壮，却侧着脸，既没有望坐在他对面的周怡，也不敢看颤巍巍坐进他斜对面椅子里的贺金海。
“孩子，别再这样了，你听爷爷的，咱们该配合配合，人家警察……”
“爷爷，我真的是……”
“贺小满，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有些话不妨敞开了说吧。”
周怡打断了祖孙二人的对话，足足注视了贺小满一分多钟，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这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等到贺小满从会见室里走出来，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凑巧的是，前来探视他的贺山河正好出现在走廊里，于是就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感到费解的那一幕。在随后好长一段日子里，贺山河不止一次问过这次谈话的内容，却无一例外地遭遇了贺小满的白眼。关于这次谈话，很快就成了一团迷，直到缠绕在他们父子之间的那个大疙瘩彻底解开，贺山河这才终于弄清楚那天周怡到底和贺小满说了些什么。
按规定像这种拘留最多不超过三十八天，只要还在期限内，具体的释放时间，警方可以视情况灵活掌握。那天上午谈完话，下午三点左右，贺小满就重获了自由。他望着湛蓝的天空，望着远处的城墙，真想飞奔到机场，就此离开。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
“嗨，这边。”
贺小满正望着秋日的天空发呆时，停车场方向，有人向他挥了挥手。
“怎么会是她？”
下意识寻声望过去，贺小满立刻惊呆了。
是那位惊艳过他，也伙同其他人一起骗过他的东方美人。
“贺老师本来想亲自过来接你的，可是他临时有急事，被人请走了。”看到贺小满只是打量着她不说话，端木雯非常无奈地摘下墨镜，推开车门，走了过来。“你爷爷呢？老人家不是一直守在这里吗，他人呢？”端木雯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贺金海。
“你是？”贺小满蹙着眉问。端木雯今天穿得比较随意，上身白衬衫，下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可是这些并不能掩盖她的美，反而用更简朴、清爽的方式，烘托出了别样的韵味。打量着端木雯，贺小满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也许眼前这个女人和父亲的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她来接自己回家。
“认识一下，我叫端木雯，是贺老师的学生。”
端木雯大大方方伸出了右手，她虽然对贺小满的印象很差，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再说了，贺老师是因为要帮她们管委会解决技术难题，才被她临时换走的，自己如果把接贺小满回家的事情办砸了，可就有些难以交代了。出于想把事情办好的考虑，端木雯表现的还是非常的友好。
“原来是他的学生啊。”贺小满喃喃自语，终于弄清楚了端木雯的身份。
父母虽然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但是这么多年天各一方，难免不会另有新欢。另外，在国外像父亲这样的着名学者有几位非常年轻的情人，也是常有的事。贺小满承认自己想得有些多，可这也没办法。
“上回你那么穿，是特意的吧？”不知道为什么，贺小满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是我的自由。”端木雯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打算往牧马人跟前走。该说的她已经说清了，接下来只要把人送到贺老师家里，就算圆满的完成了使命。至于别的，她根本就懒得和贺小满多说一句。
“哎呀，小满，你已经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贺金海急匆匆走了过来，他手里拎着两个一次性饭盒，额头上都是汗。“爷爷听人说拘留所的伙食不怎么好，特意给你买了半斤饺子，你把饺子吃完，咱再往回走。”贺金海说，汗都没擦，先把筷子掏出来递给了孙子。
“爷，我不饿，我不吃饺子。”贺小满说，伸手挡住了贺金海递过来的筷子。老人对他的关爱实在让贺小满感动，他不想吃饺子，完全是出于感动。
“你听爷的，吃两口，吃两口，咱再走。”贺金海继续劝说。
贺金海越劝，贺小满越感动，越发地吃不下去，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连连摆手，就是不肯接受老人家的好意。仔细想想，来西安这么长时间，唯一让他感受到人间温情的，只有爷爷贺金海。老人真是掏心掏肺地在疼着他。
“爷爷，你别再劝了，我实在吃不下去！”
贺小满非常坚决地说，想彻底结束贺金海对他的劝说。
“贺小满，吃两口饺子你会受伤吗？老人也是一片好意，你吃两口又能怎么样？！”端木雯实在看不下去了，贺小满果然像张扬说的那样既自私又冷血。
“这位是？”贺金海这才注意到他们祖孙两人身旁还站着一名漂亮女娃娃。
“我叫端木雯，是贺老师的学生，贺老师让我来接你们回家的。”端木雯先给贺金海解释了一句，接着环抱起双臂说：“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接您一个人。”
“啊，那我孙子怎么办，让他走回去吗？”贺金海顿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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