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马面就是把马放在里面的意思，你想想古代人打仗的时候，哪个不骑马，但是马不能在城墙上乱跑呀，必须有个集中管理的地方，就在这马面上，跟现在的停车场一样。”
“不对不对，胡说啥呢！你往后退几步，往远看，把整个城墙看进去，这像不像个马脸，又长又窄嘛，马面，马面，就是马脸！”
“你俩都说错咧，马面的“马”通“码”，就是码放砖头的码，古代一打仗就要拆人家的城墙呢，守城的人自然得寻个地方提前预备些砖头，码得整整齐齐的，你不是爱拆墙嘛，你拆，你随便拆，你一拆，咱就地取砖，重新往高了码嘛……”
原来是三个老人对城墙每隔一段距离就冒出来的突起部分为什么叫“马面”，起了争执。三个老人各执己见，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这才临时抓了个过路的，想让他说句公道话。可是，这个过路的似乎抓错了。
“就没有可能是牛头马面的马面？”韩锐琢磨了一下说。他本来想向端木雯求助，可是看到贺小满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于是硬着头皮给出了别的解释。这个解释就像是在火上浇了一瓢油，立刻让事态变得更复杂了。三个老人不但相互间越吵越凶，还轮番抓住韩锐的两手臂，嘴里喷着唾沫星子，要说服他。韩锐本来是想离开环城公园的，这下彻底走不了了。
“贺小满，你不是见多识广吗？你也说说马面为什么叫马面吧。”端木雯故意说。
在她看来老人们缠着韩锐并不是坏事，相反还可能是一件好事。作为城墙守护人韩锐还真的应该对古城墙多一些了解。要不然就有些名不副实了。现在这样挺好，让他感到难堪，看他以后还好意思敷衍了事不。
“我，还是算了吧。”贺小满看了看被老人们推来拉去的韩锐直摇头。
端木雯秀美的眉毛挑了挑，嘴角浮起了狡黠的笑。“既然这样，赶紧溜。”她对贺小满悄声说，右手在暗中做了跑路的动作。
贺小满有些奇怪，忍不住想：“难道她也不知道马面为什么叫马面吗？”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跟着端木雯溜走了。
“你真的不管韩锐了？”两人走出去好远，贺小满回望着原先站立的地方问。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了。看样子老人们并没有争出个结果，韩锐还被裹挟其中。
“不用管，像这样的争论每天都有。”
端木雯看到护城河边的垂柳下，有张双人椅是空着的，立刻坐了下去。她的裙子是浅紫色的，在坐下去的那一刻，竟然没有在意会不会有灰尘把她的漂亮裙子弄脏。
“韩锐不是个呆子，他经常被粉丝堵，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脱身的。”
端木雯望着在风中泛起波纹的河面，一种美妙的笑容在她脸上荡漾了开来。
“贺小满，你想知道马面为什么叫马面吗？”她忽然转过头问。
贺小满本来也在盯着河面看，被她这么一问，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你要是知道正确的解释就说说吧，毕竟挺奇怪的一个名字。”贺小满说，反应非常平淡，甚至有几分敷衍的意思。
“算了，我忽然不想说了。”端木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看向了河面。
“不想说就不想说吧。”贺小满笑笑。
“为什么？”端木雯冷声问。“贺老师为了古城墙可以牺牲一切，而你却连一点兴趣也提不起，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贺小满嘴唇蠕动了几下，幽幽地说：“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清楚什么？你的自私，冷漠，傲慢吗？”端木雯转过脸盯着站在河边的贺小满，毫不客气地说：“你要是不喜欢这里，还是赶紧离开吧，别让人看着不舒服，自己别扭。”
“我会离开这里的，只是暂时还不能走。”
“那你还考的什么试？我劝你跟贺老师说清楚，别让他再为你进博物馆的事情操心了。”
“他操得什么心？他要是操心的话，就不该让我去考试，而是直接……”
“这就是你贺小满的做事风格吗？不想靠实力，全凭关系？”
端木雯这句话一出口，贺小满顿时语塞了。端木雯说得没错，在进博物馆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他这么打算并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希望“海钓行动”能推进得更快一些。“这跟你无关。”贺小满回了一句。他不能跟端木雯详细解释，只能拿出生硬的态度，让她知难而退。
“怎么跟我无关了？要不是贺老师拜托我给你做考试辅导，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端木雯胸脯剧烈起伏，似乎很生气。贺小满在这一刻才知道，端木雯原来只是想帮他。
“贺小满，你如果还想进博物馆的话，我劝你尽快端正自己的态度，不说热爱吧，至少也得对古城墙和脚下的这座城市有些兴趣。”
端木雯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强大的自控能力，还是让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
激动的情绪只能表达一种态度，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个道理端木雯在处理日常工作中早就想明白了。
“知道了。”贺小满说。他也少有地从即将失控的情绪里走了出来。“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有些事情确实需要一些时间。”贺小满又说。听到这两句话，端木雯非常意外，也感受到了贺小满温情的一面。
“我其实是替你着急。”端木雯打量了贺小满一眼，很认真地说：“你要是想听到话，我现在就把马面讲给你。”
“下次吧。”贺小满犹豫了一下，坐在了端木雯身旁。“对了，你和韩锐认识多久了，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贺小满转移了话题。
“什么？”端木雯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和韩锐，哈哈，亏你想得出来，我承认上学那会儿喜欢过他，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你……”贺小满很想问端木雯为什么和韩锐在大雁塔底下约会，可是转念一想，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自己和端木雯并不熟，根本没有资格用质问的语气打听人家的私事。
就在这个时候，韩锐终于从人群中挤压了出来，并且朝着贺小满两人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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