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坐在前往永安城的马车里，手中捏着叔父给他的黑曜石哨子发着呆。
他原本对江玉楼给他的这个阅薇将军遗孤的身份十分存疑。
他们却真的拿着他手中的黑曜石哨子，集结了十万流落在民间的黑帆旧部。
他们给他讲了他的母亲阅薇将军的事迹。
宋凛细思了他名字的来历。
阅薇将军是以凛冬大破东宁府铁甲军一役成名，故而对于阅薇将军而言，凛冬是上苍的馈予。
所以他的名字中，有个凛字。
而他的舅舅，是怒江蛟龙宋阅呈。
在焰阳国的古文字中，阅字最初的形态，像个耳刀旁。
叔父化名宋郢，大概是有此深意。
“凛哥，想什么呢？”叶帆骑着马，从马车的帘子中递进去一张热乎乎的牛肉饼。
那日与宋凛流沙潭一战，对他的武艺十分佩服。
宋凛是那位传奇女将军的儿子，如今成了东夷少主，叶帆是江玉楼的义子，自然与他十分亲近。
宋凛愣愣地拿着牛肉饼，睹物思人。
秀秀在清溪镇，最是爱吃牛肉饼。
他咬了一口牛肉饼，细细地咀嚼品尝了起来，却是苦涩，难以下咽。
“凛哥，你要我帮忙查的，皓月国的事，我查到了。”
“有关于女相的消息吗？”尽管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皓月国已经没有女相了，但他还是会锲而不舍的问，哪怕一丝侥幸，他也不想放过。
“那到没有，不过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不要卖关子。”
“江岭府，被王师铁骑攻下来了。皓月国估计又换政权了，现在当权的是一个姓裴的，说是摄政王，实际就是一把手，随时都有登基的可能。”
“是裴知远，他攻下了江岭府！”宋凛眼前一亮，心中宽慰了几分。
秀秀的追随者那么多，总会有人替她报仇，可是他这个夫君，却在东夷城什么作为都没有。
“凛哥，你如今当上东夷少主，全然靠我妹夫三皇子，此番咱们去永安皇城，是要助我妹夫。
太子的舅舅虽然在谈判中失踪了，但他得了大理寺卿和南境沈侯的相助，势力如日中天。恐怕不好对付，凛哥你可千万要小心。”
宋凛语气平和，“我对你们焰阳国的争权夺势并不感兴趣，不过你们救了我，我自当会还恩。”
“凛哥，你不要这么绝情嘛，太子和大理寺卿联手害死了我爹，你是我们的少主，可要替我做主。”
“嗯，我知道。”
宋凛咬了一口牛肉饼，细细咀嚼着，却依旧觉得味如嚼蜡。
......
另一边，亭南侯府
慕容堰和叶挽晴正坐在湖心小筑一起做功课，柳章牵着阿娆的手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沈郡主。”
“柳章，你来得正好。”慕容堰抬起头，示意两人坐下。
柳章殷勤地替阿娆拉开了凳子，等她坐下之后才坐到了慕容堰的对面。
“太子殿下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皓月国如今的当政者，甚有意思。”
“如何有意思了，皓月国近两年都换了多少当政者了，看样子都当不长。”
慕容堰轻笑，“这倒是。”
“最是出色的，还属他们的女相沈秀。
据说此女文武全才，文能执政，武能打仗。
整军治国，深谋远虑，杀伐果断。
当权不到半年，不仅火速诸贼平叛，连被奸佞拖弱的国力，也很快被她救了下来。
此等女子若是在皓月国继续执政，不消三年，皓月国的王师铁骑，就要压上咱们的西北边境了吧。”
叶挽晴好奇道：“竟还有这般厉害的女子。”
柳章接道：“只可惜天妒英才，当政不到半年就被暗杀了。”
慕容堰点点头，语气温润，“是挺可惜的，不过对于咱们焰阳国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他们现在的当政者，似乎也有点手段。”
“怎么说？”
“他把北之星港的入港特许令卖给南境商会之后，转头就向北海国购买了两千万头山羊。”
柳章略微疑惑道：“他买那么多羊做什么？”
阿娆接话道：“烤羊肉串？”
柳章转头，对阿娆宠溺地笑道：“你这小馋猫，就知道吃。”
慕容堰与叶挽晴相视一笑，解释道：“还真是，据说理由也非常滑稽。因为他们江岭府出了叛臣，姓杨。江岭大多是山区，所以就联想到了山羊。
这个摄政王，就下令全民吃山羊肉，以儆效尤。”
“那这么看来，皓月国离灭国之日，不远了呢。”
“但是这位摄政王，有很多十分深远的政见，包括开渠治水，裁军集权，成效都非常好。他还解决了皓月国北方的蝗灾问题。”
柳章闻言，细细思忖了起来，“那就有意思了，他一定别有深意......”
慕容堰也跟着思索，喃喃道：“他买那么多山羊，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北海国，山羊......”柳章将地图摊了出来，忽而恍然大悟，“高明啊！他是想要用山羊，灭了北海国啊！”
“什么！”其余三人惊呼了一声。
慕容堰看向柳章摊开来的地图，也是惊呼了一声，“原来如此！”
叶挽晴茫然道：“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堰指着北海国地图上深绿的草地，解释道：“晴晴你看北海国的地貌，七成以上的土地是牧草，北海国主要经济架构，是以畜牧业为主。
而北海国五大部族，其中三大部族的战力都是以骑兵为主。”
柳章接着道：“也就是说，北海国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靠这片草地生存的。饲养两千万头的山羊一年，就能几乎啃光他们国土上近六成的草。”
“这么夸张的吗？”叶挽晴侧着头，好奇道：“草不是到处都能长的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怎么可能被羊啃光呢。
北海国养了这么多年牛羊，都没有见啃光草地的。”
慕容堰赞赏地边点头边分析，“毫不夸张哦，山羊和别的羊不同。
山羊吃草，是会将草地连根拔起。所过之处，来年是不会长出新的草。
而没有了草，北海人就养不成牛马，也练不出骑兵，人也会跟着饿死。
皓月国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灭了北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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