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侧卧在榻上，身侧的人儿已然精疲力尽地睡着了，他撑头盯着她的侧颜，思考起了她担忧的事情。
焰阳国的贵胄最是讲究门第之分，按理说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与他也算门当户对，可她偏偏是以皓月国的摄政王妃的身份回来的永安城。
这样的身份，必定不会被他的父亲承认。
在此之前，江玉楼也曾谈起过此事，明确表达了态度，他说这叶将军府的小姐，已然叛了皓月国，又是有夫之妇。凛儿就算再怎么爱不释手，当个外室养着就行，断不能将她抬回府中。
宋凛称她本就是他的妻子，哪有把妻子当外室养的道理。
可江玉楼态度十分强硬地不允许他再提起皓月国的经历，两人一言不合就争吵了起来。
“秀秀，我们还是离开永安城吧......”宋凛抬手轻抚着她额际的碎发，这里的生活让他深感不安，他担心沈绪会卷入争斗的漩涡，粉身碎骨，他害怕再一次没有能力保护她。
沈绪紧闭着眼睛，用力掐着自己大腿上的肉，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可是，被他抱在怀里温暖的感觉，加上本就疲累的身体，不断地麻痹着她的神经，试图抽离她的意识。
自从裴知远遇难后，她躺在宋凛身边，从来不敢安然睡着。
因为她知道，人在最累最困的时候，最容易说梦话。她的心里藏着那么多的秘密与仇恨，又岂敢安睡。
听着他的声音逐渐模糊远去，她猛然睁开了眼，却是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琥珀眸子。
“秀秀，你觉得累就睡吧，别担心，府里的人我已经支走了。”
“你知道我没有睡着？”沈绪皱起了眉，声音因为猛然惊醒而微颤着。
宋凛微垂着眸子，轻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过气来。
“秀秀，你明明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要强撑着不睡觉？”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次见面都是说不上两句话就亲热在了一起，常常不折腾到精疲力尽不休息。
可每次她都会这样，像是即将睡着时突然惊醒，一开始他以为是她做噩梦了，直到发现了她周围有人便会如此。
那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的表现，可她为何要如此？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会突然离开了。”沈绪掩去眼中的惊慌，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撒娇道：“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依靠了，当然是要想办法留住你。”
“我不走，我今日一整天都会陪着你，你好好睡吧。”宋凛抱住了她的身子，亲吻她的额头。
沈绪抬眸，眼底乌青，她看出了宋凛的疑惑，于是干脆问他，“江少主难道不好奇我这一晚上去了哪里么？”
宋凛呼吸微滞，抬手轻轻抚摸她脖子上的痕迹，“嗯，好奇，不过如果秀秀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
为了防止摄政王遇刺的消息走漏，永安城没有通行令无法出城，即便有通行令出城，也需要接受严格盘查。
昨日她应该还在城内。可他寻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亲戚朋友家，都没有找到她。
方才给她穿衣服的时候，他嗅到了她外衣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海棱香的味道。
他猜测她是去了大理寺之类提审犯人的地方，见她身上没伤，猜测应是去见了什么人。
可是见什么人需要一整夜未归？
“我昨日去打听了一些关于叔父未婚妻的事情。”
“你忽然不见，是为了替我去打听叔父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坐起了身来，探着身子去勾床边的衣服。
宋凛看见她的露出脖子上深深浅浅的印记，方才一想到她一声不吭地彻夜未归，情难自禁，又要狠了她，此刻难免心存歉疚了起来。
他揽住她的身子，将她拥回了怀中，“再睡一会吧，给我讲讲你打听到的事情。”
沈绪只好倚回了他的怀中，开口道：“嗯，就是那个无论在哪个版本的《替父从军》故事中，都是小妾上位，毒害原配，为了城主夫人之位抛弃背叛蛟龙将军的李氏。”
宋凛抿着唇，对于李氏，他的心底是万分厌恶的。
李氏不单破坏了他父母的家庭，还毁掉了他叔父的一生。
沈绪见宋凛脸色严肃，“你好像并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怎么会呢，只是，如今李氏已经伏法，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哦……”沈绪淡淡哦了一声，“那如果要你在你的父亲和你的叔父之间选择，你会跟谁。”
宋凛不假思索道：“我已经成亲了，我该跟媳妇一起生活。”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希望我跟着谁？”
沈绪默然，翻身卷过了被子，“算了，不说了，睡了。”
宋凛一愣，从背后抱住了她，柔声道：“你何时学会了吊人胃口，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打听这些事，忙了一整夜太辛苦了。”
沈绪轻哼了一声，“方才折腾我的时候怎不念我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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