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娟顶着一头碎发，一双耳朵在头上显得巨大。特别是她那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人，五分钟不眨眼睛。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一下，七魂不稳的人，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
这头发，真的很短，再短下去，简直就成了假小子了。那样的场景，你想一下，晚上睡觉醒来，半迷糊之间，一摸身边人的头，感觉一个男孩躺在身边，吓人不？
大海摸着徐小娟的脑袋瓜，想想这以前的长发，自己洗头洗得勤。要不然，虱子满头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张大海小时候，衣服上也长虱子。
将长虱子的衣服用开水烫，或者扔在太阳坡里晒。后来，年纪大了，就不长。活人身上长虱子的话很难处理的。说富人长膘，穷人长虱子，看来老话不假。
徐小娟快睡着的时候，嗷一嗓子起来，打开房间的两个灯，前灯和后灯，两个灯都打开。
这一个房间两个灯，前面的灯是张大海准备写字看书用的类，在前面窗前挂的LED灯；炕上这边也有灯，是整个房间照明用的。
不懂这女人，把两盏灯都打开，不知道她是发什么神经。
“好好的你怎么了？早点睡。”张大海呵斥道。
“不行，我要算一下，我的钱去哪了，我的钱不见了，我的钱丢了。那么大一笔钱，说没就没了，让我以后怎么生活？”
“有多少钱钱丢了？”
“我有3000块？5000块？还是1万块？不对，不对，我算一下。给我拿个本子，我算一下。”
徐小娟一脸的紧张，双目赤红，那样子，一般人看到，还以为是丢了小孩。
“去年，我出去打工，在超市里上班。干了半年，我存下了8800块钱。
我这8800块钱没有动啊，我一直在手机里面放着。
那个狗日的给我用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那可是老娘一天一天，自己辛苦赚来的，怎么就这么不见了？
是不是你花的，是不是你花的，爱花钱不要钱，自己给自己赚钱了。你要是没钱，你当小姐去。”
徐小娟骂到这儿，手向虚空一指，那架势，张大海要不是在自己家，还以为虚空中有另一个人。
怪不得村里人说，和精神病人相处时间久了，正常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徐小娟像个账房先生一样，继续算：“我看病我妈让我拿出了550块钱；然后我爸让我借给他了3000块钱。现在我让他们还钱，都不还。
我爸说我生活费不要用钱？我妈说我看病就是花我自己的钱，难道花别人的钱吗？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打我钱的主意。
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谁动我的钱，我和谁没完。
他们就不能想想，我在家能吃多少，我过年买的肘子，过年买的猪头肉都被我爸那个大嘴和我妈偷偷的做着吃完了。
他们都拿我的钱花，都想在我的身上刮下一层肉来。”
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徐小娟的表情由焦急变为大吵。
张大海在心里惊叹，精神病人都是这么善于伪装的吗？说哭就哭，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乡亲普遍觉得精神病人受了委屈。
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正常人谁能哭一天？
是啊，正常人谁能说哭就哭，和刘备一样，眼泪比马尿还多。
张大海想想，这不对啊。一个岳父那样的脾气能拿出10万块让他买车，又拿出一套房子让自己娶这个女儿，应该不是差那么几百块钱几千块钱的人啊，怎么会这样呢？
张大海的想法是：想要了解一件事，不能听一个人单方面的叙述，有两方面都了解才能理解一件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钱怎么花出去的？”
“我的钱还会花出去？我在我爸我妈家，肯定就是我爸我妈养我；我在你家，你不养我难道记别的男人养我吗？漂亮老公，你说你爱不爱我，你养不养我？”
好像这个逻辑也没有问题啊。
我去，你大爷的，张大海现在才想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老婆徐小娟这个精神病，这个疯女人心中，她的钱是一分不能花的。这辈子挣多少钱必须是多少钱。
像这样的话，那这比存银行还霸道啊。
你这所有的钱都是你的，不能花的，那你如何生活呢？你就不吃不喝，不想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难道精神病人心里记住一件事活着，一件未完成的心愿，都是因为固执。必须达到，必须完成，否则引发疾病的吗？
张大海听村里的老人说，有些人会把一件事，一件小事，一句话，一个仇，记到老，记到死。
还有这种人？
自己以前不知道，看来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徐小娟有可能是这种人。以后和这个女人相处，一起生活，要了解她，包容她，鼓励她过上新生活。
徐小娟边写边算，一边哭着说：“漂亮老公，你看到我的钱了吗？你看到我的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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