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雪人，就像两个雕塑一样，在张大海家门前的水泥路边矗立着。
现在，村里的小孩少了，也没有调皮捣蛋的了。要是这在过去，远的不说，就是前10年，都都小孩用脚给踹倒。
这儿的人，普遍坏。
就像那些坏苗一样，自从小就长歪了。
人，不是突然变坏的，有些是一直都坏。
这天，徐小娟说什么也不进房子，就站在院墙外等着张大海。
好在，太阳也出来了，天热，无所谓。
“老汉，你才回来，宝贝丢了。”
张大海打开车门，听到这话，一头雾水：“什么丢了？钱没丢就好。回家，进屋说。”
“不，进层你就看不到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两个宝贝。”徐小娟指着两个雪人。
丑丑的雪人就像老人劳作了一辈子，累弯了腰一样，现在他们的身高都缩小了。看来，这出太阳了，雪消了。
“好了，雪嘛，见太阳消了是正常的。下次再接着给你堆雪人。你啊，动不动就哭，你是刘备吗？动不动就哭。人家能哭出一个江山，你哭出什么了？”
徐小娟拽着张大海，就像粉丝拉着大明星一样，生怕他逃走了。
“等下，今天有集，我买了猪肉，一会儿回去煮肉。”
这火炉子上煮了麻食，还是剩下的一点臊子加上西红柿，这张大海刚吃完饭，徐小娟说问道：“老汉，啥时候煮肉？”
以前叫漂亮老公，现在叫老汉，这莫不是和聊斋里换了脑袋一样，老天爷给自己换了一个人？
不可能，她还是那样傻。
“好，洗了锅就煮。”
也就是清水煮水。张大海不会炖肉。再说，就像那猪头肉那样炖出来，家里这条件也不允许。这儿的人，还保持着不逢年不过节不吃肉的习惯。虽说生活富裕了，生活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富日子穷过。
“你剥蒜，一会儿我们一人调一碗肉吃。”
徐小娟眼一斜：“不行，我不剥蒜。”
这傻女人，疯了不成？分不清大小王了？在这个家有你说话的份？剥蒜这活不累啊，你就懒的要死。
“你不喜欢吃肉？”
“我不想纯吃肉。你把我那一份给我炒酸萝卜一起吃我就剥蒜。”
张大海这才心情好点：“我以前没有这么炒过啊，等下，我问下咱爸，可以这么炒肉吗？”
“那时你没遇到我，早点遇到我，你就会用酸萝卜炒肉。”
父亲张发财也是个爱吃肉的。特别是在村上红白喜事上，见那肉菜就大口大口地吃。
“爸，这肉和酸萝卜能一起炒吗？我没有这么做过，怕做出来的味道不好。”
张发财在院子里劈柴：“可以，肉是百搭，和什么都可以炒。等下我炒菜，你在边上学着点。这么大年纪了，一点手艺也没有，也不知道你以后离了我怎么能活得下去？”
张发财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什么都想让儿子学着点。
天下父母心，什么都不想让儿女吃亏。
大约30分钟过后，张大海用筷子扎着肉皮，觉得熟了，端下炉子，切肉，让父亲给这货炒酸萝卜炒肉吃。
自己用蒜和辣子等让父亲做了调料，一会儿一人端着碗吃半碗肉。吃肉，还是要吃五花肉。这镇上的集市上卖的猪是农民自家养的，肥肉多，瘦肉少。纯粮食喂的，好吃。比那些饲料猪好吃多了。
张大海故意端着碗在徐小娟面前气她：“看，这肉片片，这辣子水水，蒜水子，多香。”
“纯肉吃了长肉，我要和酸萝卜一起吃。我爸说过了，再好的饭也不能多吃。哪有人端着碗吃肉的？日子富的流油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傻子给嘲笑了？
张发财：“小娟说的对，日子再富，也不能油饼夹肉。你吃这半碗肉就行了。再爱吃肉，也要少吃。热肉吃多了，人就不爱吃了。
吃啥，都有个量。
再说，这以后吃肉的好日子还在后面，不能一次吃的把病治了。
只要好好上班，日子过好了，就有吃不完的肉。”
张大海怎么听着，父亲的话，就好像小学一年级的课文小猫种鱼里说的那样，只有自己种的鱼才有吃不完的鱼。
算了，这老头，以前还说要好好种地，才有吃不完的粮食。现在，就说要好好上班，才有吃不完的肉。这是跟着时代改变啊。
“爸，你多放点酸萝卜，肉片切小点，我最爱吃酸萝卜。”
随着酸萝卜炒肉出锅，父亲张发财突然就明白了，喊道：“大海，你媳妇这样多久子？”
“啥样？”
“就是爱吃酸菜多久了？”
张大海一时也想到了那个问题，不可能。
“好像也没有多久，快两个月了吧。也就是入了冬以后才发现的。没入冬，咱家也有青菜吃，我也没发现她这样。”
“对了，这周末拉着她上医院查查，看看是不是有了。”
家乡人把怀孕称为有了。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
张大海想到了县城那四个孩子，就那，都害得自己一年存不下钱。如果这肚子真有一个的话，打掉吧。孩子太多，也是个麻烦。
“怎么不可能？这能花几个钱？有了，就不能那样吃药了。”
对的，自己这老婆，精神病的药也没停。就是怕她复发。
人啊，时时都处在矛盾中。
我的老天神爷啊，真不敢想象。再生，自己家就要穷死了。这年头，孩子不是不想生，是养不起。就像别的小朋友都能上大学，你生的孩子只能上完初中去工厂打工。你忍心吗？
你忍心吗？
我们这一辈子就够努力了，为什么还要让这苦果传下去？
如果将来有一天，孩子懂事了，站在你面前，问你，你们养不起我为什么要生我？你该如何回答？
“少吃点，再吃，撑死你。”张大海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漂亮老公，老汉，你吃肉。我只吃了酸萝卜，肉片给你留下了。”
“你吃，你吃，吃死你算了。净是你这个祸害把人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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