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消灭
那人得意的哼了两声，“我可在这里待了好久了。”似是炫耀般的冲祝无眠挑起半边眉头，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人出的牌，瞧见那牌面后忍不住朝着旁边人踹去一脚，“你这小子出错牌了！你怎么能出四万呢！”
被踹的人不怒也不恼，被提醒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懊恼的恨不能当场扇自己一巴掌。
“你们要是找人就快点儿去吧，在这杵着干嘛？难道还等着我给你提供消息呢？”手里拿着的瓜子磕完了，他起身走到桌子边又拿起一把，“我实话告诉你们，关于被冤枉的人，我们是真不知道。”
他朝着门指了指，颇有撵人的架势，“赶紧去吧，不然等我们开始巡查了，监狱里面一乱，你们就更难获取信息了。”
楚邪连忙道，“等等，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有事情想要了解。”
那人的心思全在打的牌上，他边磕着瓜子看牌，边随口道：“你说。”
楚邪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番纠结后，在嘴边来回徘徊着的话终是被他给问了出来，他一手成拳状放在唇边轻声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望向那人的眼神有些闪躲，“你们是真实存在的人么？”
“啥？”此话一出，打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的朝着楚邪望去，楚邪一时之间成为了目光的聚焦点，被他们瞧得有些不适应。
身着制服的人互相对视一眼，轻声笑着，“你何出此言？我们不是人是什么？”
若是换做平时，楚邪肯定是不会这样问的，他心里也清楚这个问题看起来很蠢笨，但眼下情况不一样，他们是在稀奇古怪、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怪东西的楼层，难免要小心谨慎些。
况且他们迄今为止，还没碰到过一个人！
祝无眠听了这个回答，同样有些难以置信，他的目光在那些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
他话还没问完，就听有人解释道，“对于你们的怀疑，我们也不感到奇怪。毕竟我们这几个人都了解整栋地下楼层的大概情况，知道这里面很少有正常人，碰到个人，就和瞧见稀奇宝物差不多。”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道，“这里不比地面。我们虽然过着这样待在地下的生活，但我们丝毫不后悔，也不埋怨但他林魔王，相反，我们很感激他。”
“为什么？”祝无眠很是不解，被关在这里监督着犯人，竟然还感激？
“你们好好打牌，我跟这两个小子解释。”嗑瓜子的那人起身走到楚邪和祝无眠面前，把口中的瓜子皮吐掉后，缓缓开口道，“因为我们不算是正常人。”
他神情很凝重，“假如把所有的人类都比做老天爷创作出来的机器，我们就是有故障的，某一处坏掉的机器。我们看样子和正常人无异，但并不是如此。”
“我有重度抑郁症，不愿意和人沟通，在来到这里后改变了不少，甚至已经开始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不，比在家还要无拘无束，更加自由放松些。”
原来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心理上的病症。有的人是自闭，有的是抑郁症，不愿意和别人沟通交流，更愿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在生活中无疑是病态的，社会就像是一个大集体，你融入不进去，就会显得格外的另类，巧的是，许多人都喜欢求同存异，费尽心思的想要把异类同化。
如果同化不了，就会被消灭。好像本应就如此，有着奇怪的想法的人不具备发言的权利，与旁人不同的甚至都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轻生，放弃了和三观不同的人费尽心思的去解释病症。
仇子番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就是磕着瓜子坐在板凳上看着别人打牌的人，他有着自己的思想，甚至不允许自己的思想和世界观被庸俗的大众同化。
在他站上天台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是但他林救了他一命，但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念想，他只想要离开这个充满误解和勾心斗角的世界。
他挣扎，他反抗，想要死去。
“我可以给你打造一个小的世界，你在那里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活下去吧，没有人关心你，我可以关心你。”但他林当时就是这样说的，一字不差，仇子番一直把话记到现在。
楚邪听了这个简短的故事，心中有些沉闷，“可这里有什么好？上面的世界比这里有趣多了，许多美味的食物，好看的景物，你都没领略过，何必待在这里呢？”
“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病症有所好转，不如去呼吸更新鲜的空气。”他想要劝说，想要安抚，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他只好说些已经几乎被人给说烂了的话，“想开点，你不要想不开，不要放弃自己。”
仇子番听了这话觉得很是可笑，若是换做从前他早就和说出这话的人吵起来，固执的去为自己辩解，“不是这样的。你看，你也是大众中的一员，你也不了解这个病症。”
“我……”
“你是不是想说，抑郁症无非就是心情不好？只要想开了，就什么都好了？”仇子番把手中拿着的瓜子放到桌子上，他现在委实没有心思去嗑瓜子，“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呢？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的。”
脑海中闪过许多阴暗的画面，他有些哽咽，“那些痛不欲生想要杀死自己的日子，那些在深夜痛哭的日子，你没有体会过，你不明白这个病症是多么的可怕和黑暗。人们常常把它比作黑暗，我却更愿意把它比作深渊。”
他清了清嗓子，眼角带着些泪花，“一旦掉了进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有许多患者都被治好了，你为什么不去尝试接受治疗？”不理解的人，不论怎样都是无法理解的，感同身受本就是个荒谬的词汇，楚邪垂着眼帘，“况且我也经历过难熬的日子，世界上有许多人吃不饱穿不暖。”
他看着仇子番，似是在尝试将把仇子番激怒一样，说着那些，大众的俗话，“总会有比你更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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