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羡惊慌失措地看着楚筱筱绝望的样子，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一遍苍白地解释着他与慧妃真的什么都没有。
从有记忆以来，他从未如此无能为力过，再难的局面，再诡谲的朝堂，他都能冷静应对，唯有此次，他慌了，他真的慌了。
楚筱筱再次看向他，“怪不得，你愿意娶我，给我正妃之位，许我今生今世只要我一个，不要侧妃，不要妾室，我还真当你是情深似海，原来……原来只是因为你心里的人你娶不了，要不到！”
楚筱筱狠狠说完，嘴唇已叫自己咬出了血，不肯让周子羡再碰自己分毫，缩在被子里离他远远的。
“不是的！不是！筱筱！不是这样的！”周子羡徒劳地低吼，怎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周子羡捂着脸崩溃，良久，却见她仍旧在无声地掉眼泪，担忧她情绪波动再晕厥，周子羡只好先出了去。
内殿变得悄无声息，只剩楚筱筱一人。
她慢慢睁开眼睛，脑子里开始交替循环那不堪的画面还有她与周子羡在一起时的美好。
到底哪个是真的？
她又想，是不是前世他们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候的自己不过一个侍妾都不如的卑微之人，见不到慧妃，更不可能撞破他们的事，所以才一直不知道。
可老天既然要让她发现，为何不早一些？在大婚之前！哪怕是在怀孕之前！
孩子……
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有了，可她却突然坠入了冰窖。
好冷。
楚筱筱裹紧了被子。
好痛……
再次醒来时，耳边是一阵嘈杂，她听见有人在怒吼，有人在请罪，还有低低地哭泣，她艰难睁开眼睛，瞬间众人都围了过来。
周子羡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筱筱……”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刚才的低泣是嘉禾，她站在床边眼睛都哭红了，楚筱筱一向心疼她，勉强冲她笑了笑。
还有跪了一地的太医，楚筱筱看向海灵，“我……怎么了？”
海灵跪下，声音竟也颤抖，“主子……您……您中毒了……”
五雷轰顶，楚筱筱猛地撑起身子，双眼几乎要落下血泪，“孩子……孩子呢！”
她的孩子……难道重活一世，仍旧保不住他吗？
“孩子没事！别急！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周子羡将她抱进怀里，声音紧绷，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楚筱筱这才发现嘴里一股腥甜，床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原来是吐了血，这才发现中了毒。
楚筱筱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住自己。
她好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孩子没了也好……那他们之间也就没有牵绊了……
周子羡并未放开她，只是看向跪了一地的太医，“还查不出是什么毒吗？”
张院判磕了个头，声音颤抖，“臣已有头绪，还需回太医院做最后确认。”
周子羡冷声道，“给你两个时辰，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毒，还有解法。”
张院判面如死灰，却只能默默退下。
内殿很快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嘉禾扑到床边握紧楚筱筱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嫂嫂…你一定会没事的…”
周子羡将楚筱筱放在床上，轻轻抚摸她的脸，“筱筱，别怕。”
楚筱筱没做声，他又看向嘉禾，“照顾好你嫂嫂。”
嘉禾点头如捣蒜，周子羡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起身出去。
楚筱筱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混乱。
嘉禾不敢扰她，就默默坐在床边守着她，她有些害怕，若是嫂嫂出了事，哥哥一定也不会好的，她不敢说，可她看着哥哥的表情，知道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周子羡就在外殿等着，不到一个时辰，张院判回了来，他走到周子羡面前跪下，脸色丝毫不比离去时好看。
“殿下，确定了，娘娘中的是浮梦醉。”
“那是什么东西？”周子羡蹙眉。
张院判叹气，“浮梦醉是前朝就有的一种致命毒药，中毒之人一开始是嗜睡，随着中毒日久，每日沉睡时间越长，若是强行清醒，则会使身体虚亏，直至在睡梦中离世。”
嗜睡…周子羡一把抓住张院判的衣领，怒道，“你上次把脉不是说嗜睡是正常的吗？！”
张院判老泪纵横，“臣不敢欺瞒！浮梦醉不同于普通毒药，前期也只有嗜睡一种状态，就连把脉也把不出来！直到后期，毒素堆积多了，才能察觉啊！殿下饶命！”
周子羡将他扔到地上，自己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你的意思…太子妃的毒素已经很深了？”
张院判擦了擦脸，忐忑回道，“太子妃毒素已至六成，今日吐血，乃是中毒之后又情绪波动太大，惊怒交加促使毒发！且娘娘已有身孕，未保胎儿无虞，还需尽快解毒啊！”
周子羡强迫自己冷静，若是他崩溃了，他的妻儿更无法活下去，“你可能解？”
“解毒不难，只是还需一个东西！”
“说！”
张院判不敢再耽搁，“还需水月莲！”
“水月莲？我立刻禀明父皇，全国上下悬赏，搜集水月莲。”周子羡就要起身。
“殿下且慢！”张院判却阻止道，“水月莲千年开花，世所罕见，据臣所知，只有南越皇帝手里有一株！”
周子羡狠狠一拳砸在木桌上，木桌顿时碎裂，碎屑满地，他的手也被划破，“又是南越！”
周子羡立刻想到了慧妃中的毒也是跟南越有关，难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殿下，臣给娘娘把脉，发现娘娘体内有用过熏香的痕迹，浮梦醉常用的下毒手法，便是通过熏香，敢问娘娘日常所用香料在何处？”张院判问道。
周子羡蹙眉，“她不爱用香。”
此时海灵却匆匆从内室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周子羡面前，“殿下，若说熏香，主子近日能接触到熏香的地方便是慧妃娘娘宫里了！”
慧妃爱用香，许多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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