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隆武皇帝会是勾践吗？黄道周、张肯堂会是文种、范蠡吗？堵胤锡觉得前景一片灰暗，即使是死，也难以保住清白，第一次感到了后悔：也许应该先请旨，然后再与顺朝谈判？
他已经乱了方寸，忘了当时弘光帝被俘，明朝无主，他根本就没地方请旨，而且军情紧急，他也没时间候旨，不然的话，严起恒也会提醒他不要先斩后奏。
“既然如此，那么便多等一日吧。”他失了心气，再也怒不起来，黯然同意道。
见他仍然要走，李自成有些失望，摇头叹道：“先生真乃忠正之士，奈何明廷不能善用，可惜了。”
皇帝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胡澥就像上了发条，立即说道：“抚院若回福州，定然凶多吉少，如若一死能证清白，老朽断不敢挽留，但若以水洗水，纵死难逃骂名，却又何苦搭上性命？”
堵胤锡现在已经没了必死之心，闻言叹道：“我不叛明，长沙即非久留之地，愿往常德搜求旧部，穴居野处，以明本志。”
“你没有旧部了，”李自成却摇头说道：“监军毛寿登、总兵杨国栋已经归降我朝，陆士毅战死，待诏潘哲、中书舍人邵履正死于乱军之中，令侄堵正明重伤被俘，常德城里没走脱一人，朕没跟你说过？”
你什么时候说过！你只说了常德失陷，哪里说过这么多！堵胤锡恨得牙根痒痒，愤然说道：“你们把正明怎么样了？我要见他！”
“可以见，”李自成点点头，既不生气也不阻止，“他在常德养伤，现在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见他，不仅可以见，还可以把他带走，但问题是，天下之大，你们能去哪里呢？”
堵胤锡语塞。
议和成功还好说，如果议和不成，他就是通贼卖国的不赦之罪，会被画影图形，悬赏缉拿，想隐居都隐居不成，天下之大，还真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胡澥说道：“还是先留在湖南观望一阵子吧，至少不会被当成钦犯追拿，待到尘埃落定，再决定是否归明不迟。”
这是缓兵之计，李自成会意，点头说道：“长沙不便久留，那便去衡山好了，结庐而居，等候消息，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事已至此，堵胤锡还有什么选择？只好向上施礼，接受了李自成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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