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项南无奈一笑道：“衡元市的郑金海市长，当年还算我领导，这也……实在没办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官场，又何尝不是呢？
伍安邦揉按了一下眉心，道：“老领导，我这边情况，郑金海给你说了多少？”
“他虽然支支吾吾半遮半掩，但我清楚。”
项南叹了口气，道：“不过你搞的太突然了，衡元市领导已经在紧急开会研究了，你先给他们一点时间。”
“下午两点吧，足够他们吃顿午饭再加上午休了，要求我已经提出来了，他们两点后，必须给出明确答复。”伍安邦后退一步，给了衡元市喘息时间。
项南松了口气，连声道：“好，好，有你这话，我也算能交差了，具体情况怎么处理，你就不用照顾我的面子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谢谢领导体谅……”
“这算什么体谅，我倒是要感谢你……这个案子，其实一旦拖延耽误，让衡元市反应过来，我估计，你大概率只能放个哑炮，办不成。”
项南说至此处，惭愧不已道：“我也是实在没辙，唉，真不想让你为难，你记住，衡元市市委书记李泽慧和茂山书记走得很近，郑金海最近据说一直在走兴华省长的门路，都不好惹，一旦给他们时间，你的阻力可想而知。”
伍安邦面色淡定道：“我清楚，领导你放心吧。而且我也并不是针对他们，我在环保工作，我的想法和目的也很简单，我不针对任何的领导干部，我只就事论事。有问题，拿出方案、资金进行整改。现在的企业就是舍不得花费资金来整改，各地的领导感觉我是专门来整人的，这个观点很不好啊。”
项南一愣，随即道：“我会跟泽慧书记还有金海市长说明情况。”
几分钟后。
姜明明表情阴郁的走了过来，低声道：“安邦处长，旁边那所小学已经紧急放假，学生被无限期停课回家。”
“嗯，我知道了。”
“那咱们……”
“有能耐，衡元市把三百多个孩子全藏起来。”伍安邦嗤之以鼻，混不在意。
他为什么会第一炮，选择衡元的学生血铅超标案？
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目标群体太大，三百多个学生，这不是你工厂一关闭，厂长藏起来就能解决的。
首先是学生人多，衡元市无法藏匿。
其次是，日积月累造成的血铅超标，无法在短时间代谢到正常水平。
所以看似衡元市动作麻利，事实上，不过是隔靴搔痒。
只要他们没办法将伍安邦轰走，这件事就无法根本性的解决。
半个小时后。
当伍安邦吩咐辛晓晨去镇上买些盒饭和方便面给督查二办解决午餐后。
终于，他接到了衡元市市委书记李泽慧的电话。
宋欣芸还好，只是正处级。
像李泽慧这种正厅级女性市委书记，还是比较少见的，当然，能坐到这个位子上，那绝对不存在能力偏弱，事实完全相反。
女性想要靠着能力打破偏见，成为党政部门实权一把手，往往要比男性领导更加强硬、彪悍。
否则很容易因为性别偏见，导致镇不住场子。
李泽慧也是这样一位极其强硬的女性高级干部。
“喂，我是李泽慧！”
隔着电话声筒，伍安邦都忍不住咧了咧嘴，他很怀疑，现在站在李泽慧面前，冲对方这彪悍的口吻，怕不是要直接甩他两个大嘴巴子。
“李书记您好，我是伍安邦。”
“伍处长，衡元第二人民医院已经开辟绿色通道，随时可以为蒲山二小全体师生进行血铅超标体检，具体事项，你联系市政办副秘书长钱旭，由他负责对接。”
雷厉风行撂下不容伍安邦反驳的话后，李泽慧咄咄逼人道：“关于美林化工厂的铅排放超标问题，我已经责令市政府分管环保的梁副市长亲自负责督办，从衡元环保局到蒲山镇的美林化工厂，所有相关责任人会统一调查整改。从此刻开始，美林化工厂无限期停工，相关责任人，市纪委正式介入，该处分处分，该降职降职。给我们半个月时间你看如何？”
这态度何止是强硬？
就差直接指着伍安邦鼻子说让他滚回省厅，少拿鸡毛当令箭，干扰衡元市工作。
啪！
李泽慧说完，便掐断了电话，一句也不和伍安邦多扯。
很显然，恒元市的想法就是，事情由他们来进行处理。这样的话，主动性就在他们手里了。一些事情也能够捂住盖子下来。
伍安邦强忍着深吸一口气，将手机丢在桌子上，看着姜明明道：“市里面说了什么时候可以对学生进行血铅检测了吗？”
“刚才钱旭突然说可以进行血铅检查，但必须是在衡元市……而且还说是省委的命令，让我转告安邦处长一声。”
说完，姜明明气的怒哼一声道：“自查自纠，这能查出什么来？”
对此，伍安邦言简意赅道：“不查！”
“那……这么一直拖着，我怕厅里会催。”姜明明也知道，衡元市能玩出这一招，八成是和环保厅的领导进行过交涉。
但伍安邦依旧固执道：“不查！”
“好吧！”
姜明明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在一旁坐下道：“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听到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命令，姜明明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向伍安邦。
就见伍安邦气定神闲道：“现在咱们什么都做不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起来，方方面面都是阻力，你信不信，搞不好你老婆都会给你打电话，劝你高抬贵手？”
姜明明想到自己那省文化厅当科长的妻子，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
“但是咱们只要不动，就是铁乌龟，衡元市还真敢把咱们关小黑屋？所以，他们也只能僵持，僵着僵着，他们就会追悔莫及。”
姜明明渐渐恍然道：“吸引更多目光关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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