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愣了一下。
但她不是因为自己开枪而愣住的，也不是因为申向衍消失而愣住的。
而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枪法居然这么准，一枪毙命。更惊讶申向衍脑门中枪了居然还能分神去控制空间之石。
牛啊，真是牛啊。
过了一会儿，她看向了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的进门处的栏杆上多了一块红色的布，红布缠在栏杆上，潦草地系了一个死结
那原本是一块挂在小区广场中央的大红旗。
这是她刚刚和申向衍设下的暗号。
如果申向衍假死成功，就在门口栏杆上系上那块红旗布。
孔舒彻底放松下来，躺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但这反应在亚利看来，是悲伤过度的表现。
“他消失了，看来他死在了我的手里。”
亚利蹲下身，抬手用手指指节轻轻蹭去了她眼角的泪，“孔舒，你陪着我吧，我想让你陪着我。”
“为什么？”孔舒哑声问。
“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亚利凝视着她，几乎要将她看穿，眸子里含着些许期待，“如果你能陪着我，我想我应该会很开心，也不会再觉得无聊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用词像个孩子一样简单。
只是在他的眼神中，孔舒还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申向衍也常常用那种眼神望着她。
孔舒以为是自己混淆了。
亚利又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感情？
可那眼神太情真意切了，真切到孔舒想不发现都难。
看来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了……
孔舒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向后退去：“你想让我陪着你在这场循环里？”
亚利也站了起来，他在原地静静望着孔舒：“嗯，我可以带你去看很多有趣的东西，你教我的雪兔子我也团的很好了，我可以带你到下雪的时间线，给你团一排的雪兔子，不，我可以给你团无数个。”
他向孔舒伸出了手，“和我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孔舒轻声道：“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循环结束，我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你能给我吗？”
亚利皱眉：“唯独那不行，那种生活没什么好的。”
“那我宁愿死，也不想困在这场循环里永远逃不出去。循环这么好玩，你自己玩去吧！”
孔舒拿出刀，以事先预习过的手法捅进了自己的肋骨下腹部。
她跪在地上，忍着剧痛割开了自己的皮肤。
“你要做什么？”亚利惊愕地看着她，他颤声说，“那样很疼……”
孔舒没有理会他，拿着刀伸进了切开的腹腔中，从肋骨的后方，割开了正跳动的心脏，汗水像下雨一样落在地上。
孔舒感觉自己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她看到自己的流下的汗变成了血汗，全是红的。
疼痛被麻木替代，手上几乎用不上力气，但她没有停下，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孔舒割开了心脏，又从里面掏出了核心。
她拿出核心的那一刻，脸上扬起了无比雀跃的表情。
仿佛获得了胜利一般。
亚利知道孔舒会这么做，在之前穿梭时间线的时候，亚利曾经亲眼看到过这个场面。
当时的他与孔舒相处的时间很短，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觉得孔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竟然宁愿以这种痛苦的方式去死，也不愿意留着核心活在一堆时间线之中。
亚利不理解孔舒为何这样，至少他不会这么选择。
这一次，亚利仍然觉得即便亲眼看见孔舒死在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动摇，更不会为了孔舒的疼痛或死亡而难过。
可他错了。
当他再一次身临其境，眼睁睁看见孔舒剖开身体的时候，他呼吸不上了。
巨大的痛苦将他拉进了封闭的泥潭，整个人陷入其中，远远超过了当初他剖开自己身体所带来的痛苦程度。
亚利是最清楚剖开自己身体有多痛的人了。
“不准拿出来！”
他一声嘶吼，上前阻拦，却晚了。
孔舒已经拿出了核心，
她高举血淋淋的核心，浑红的鲜血却丝毫掩盖不住核心的光芒，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花，让亚利想到了香樟树下和申向衍亲吻的她……也是笑得这般明媚。
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亚利曾经感受到过。
小时候看见宋淑妍露出笑容时，他也忍不住笑了。
宋淑妍告诉他，这是幸福的感觉，人只有感觉到了幸福才会笑。
孔舒，你为什么要笑？你不觉得疼吗，难道你现在感觉很幸福吗？为什么？
可还不等他问，眼前便空了，视野之中只剩下天台上一面灰暗的墙。
核心从高处落下，他伸手接住，上面的鲜血已经消失了，
没有被鲜血覆盖的核心原本应该更加璀璨闪亮，可此时此刻亚利却觉得它暗淡无光。
他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核心，忽然裂开了嘴角，他开始狂笑，但笑得比哭还难听。
半晌后，亚利整个人窝在地上，紧攥着核心，眼泪一滴不曾流出，反而是全部积压在了他的身体里，倒流回他的心脏。
亚利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身体里滴血，他想剖开自己的身体看一看它是不是真的在滴血。
然而，亚利也这么做了。
他拿起了孔舒自残的刀，熟练地剖开了自己的身体，疼痛似乎能分散他注意，他专心致志地割开心脏上的皮肤，以至于有人站在对面顶楼正观望他也不曾察觉。
他像魔怔了一般，双目圆睁，望着自己鲜活跳动的心脏。
他的血液正在正常的涌入动脉循环至全身各处，没有异常，更没有滴血……
为什么还是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
对面顶楼天台上。
申向衍目睹了亚利解剖自己并取出心脏的整个过程。
他觉得亚利真是个疯子，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比他还疯的了。
但他同时也很庆幸。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申向衍，都将义无反顾地爱着孔舒。
“孔舒，你的计划成功了……”申向衍轻声喃喃，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躲在亚利看不到的地方，静静等待，等待闭环的再一次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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