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媚惊了下，对上棠炎透着丝癫狂的眼神，下意识回道，“昨晚我本来准备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明漪说……”
想起医生说的，如果送医院早一些的话，棠炎的左手完全可以保住。
赵明媚心头涌上无尽得悲痛与悔意，颤抖着声音，说不下去了。
棠明漪见棠炎对这个问题，竟然如此不依不饶，心下微微一惊，哭到崩溃，“五哥，你不要怪妈妈，本来妈妈本来是要给你打电话的，是我拦住了她。”
“我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没有想到……”
“对不起，五哥，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
棠炎视线仿佛尖锐得刀子，一寸寸从棠明漪脸上刮过。
棠卿冰冷玩味得声音，宛如诅咒般，一遍遍地回荡在他耳边。
［我猜，棠明漪今晚不会给你打电话。］
［她不止不会给你打电话，还会阻止棠家其他人给你打电话。］
［作为一个被她派出来投石问路的棋子，在你这颗石头没有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帮她挖出我背后隐藏的势力之前，棠明漪怎么可能容许有人打电话过来破坏她的计划？］
棠明漪被棠炎阴戾的视线，渗得浑身发抖。
她心脏高高悬起，暗中捏紧了手指，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棠炎为何会忽然用这样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她。
就在棠明漪以为，棠炎会暴怒地对她做些什么的时候，棠炎却忽然转过头，视线看向窗外，声音恢复了平静，“我要休息了，你们走吧。”
棠明漪心脏先是一紧，紧接着又是一松。
想来棠炎只是接受不了突然变成废人，情绪才会反常。
这样也好。
棠明漪心下冷笑。
棠炎越恨，棠家人也会越恨，对棠卿的报复，就会越重！
棠炎背对着棠明漪，因此棠明漪看不到，棠炎此刻并没有闭上眼睛。
少年那双充满了暴戾与阴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
棠明漪原本打算经由赵明媚的口，询问废了棠炎的人是谁，但她回头看了眼，赵明媚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被悲痛与悔恨占据，暂时根本想不起来询问这一茬。
棠明漪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微微一咬唇，主动开了口，“五哥，他们说你从女生宿舍楼摔了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了你的手？”
棠炎所有的表情与动作，陡然凝固在原地。
棠卿冰冷带笑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耳边。
[等明天你见到她之后，我猜棠明漪更关心的，不是你的手，而是谁打伤了你。]
人是一种奇怪又敏感的生物。
如果棠卿不说，棠炎或许还察觉不到其间的差别，只觉得棠明漪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但有了棠卿的提醒在先，棠炎此刻听着棠明漪的话，从内心深处，清晰又真切地，感觉到了其中细微的差别。
相比较对于他废了的左手，那种轻飘飘的，浮于表面的关心，棠明漪真正在意的，是她此刻问的这个问题。
赵明媚那般要强的性子，此刻都想不起来报复这一茬。
棠明漪作为一个柔弱善良宽容大度的妹妹，却比赵明媚更先一步，问出这个尖锐得问题，不是显得很可笑吗？
棠炎一寸寸地转过头，视线缓缓地盯住了棠明漪，“你很关心这个问题？”
棠明漪心跳不安地跳动了一下，眼泪落得更急，冷声道，“五哥，学校里都在传你……我必须马上弄清楚事实，回去告诉大家真相，不能让任何人冤屈了你！”
棠炎脸上浮现一丝极其古怪的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棠明漪心下一喜，起身靠近了棠炎。
就在她以为棠炎会告诉她，是棠卿废了他的时候，棠炎却猛地抬起右手，恶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头发。
棠明漪头皮陡然间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发出一声惨叫。
赵明媚顷刻间大惊失色，“小五，你做什么？！”
棠炎拽着棠明漪的头发，粗暴地将她扯到身前，声音充满了戾气，“棠明漪，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让你连敷衍我，都不愿意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棠明漪瞬间色变，惨痛地哭出声，“五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棠炎双眼充血，神情暴虐，“又或者是我过去对你实在太好了，让你完全有恃无恐，觉得只要你轻飘飘得哭两声，我就会跟个傻子一样，任由你欺骗，愚弄，利用？！”
棠明漪一瞬间几乎无法掩饰脸上的慌乱与震惊，“不是的，五哥，我只是关心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赵明漪急的眼睛都红了，怒气冲冲地呵斥，“小五，快放手！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妹妹？！”
棠炎盯着棠明漪有些扭曲的面孔，“想知道是谁废了我的手？”
棠明漪脸颊痛成了紫红色，痛哭出声，“不，五哥，如果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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