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爷到底还是给了杨姨娘面子，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到了攀枝居。杨姨娘迎舒老爷进了门，舒老爷想去看看云芝，被杨姨娘拦住了。因为云芝根本没有睡，而是躲在侧厢，偷听舒老爷和杨姨娘的说话。
“老爷，昨日是奴婢的不是，惹老爷不痛快，奴婢特向老爷请罪。”杨姨娘的好处就是，说认错就认错，说下跪就下跪，不会在意自己的脸面，要张氏夫人认错，那可是难于上青天。
“我知道你是为了云儿。”舒老爷摆手让杨姨娘起来。
“奴婢是个苦命的，是张家的家生子，打小被嬷嬷们教导着规矩，后来伺候了夫人，再后来便跟着夫人来了舒家。幸得老爷看重，有了大少爷和四姑娘。奴婢这辈子，无牵无挂，唯独放不下老爷和夫人，放不下大少爷和四姑娘。老爷是一家之主，夫人是当家主母，家里大事小情都要靠老爷和夫人决断。大少爷自己争气，如今成家立业，转眼连嫡子也要有了，没什么不放心的。奴婢最记挂的，便是四姑娘。”杨姨娘拿出了自己最惯用的手段，装委屈，扮娇弱。
“女儿家金贵，不似男孩子得摔打才能成才，哲儿争气，便是日后有个万一，你也能有个依靠。”舒老爷说的很含糊，说白了就是，等舒老爷百年之后，舒家四子皆独立撑起门户，舒岩哲也能把杨姨娘接过去养老，杨姨娘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四姑娘还小，又是姑娘，到底娇弱些，奴婢想着，老爷替四姑娘找的人家，定是顶好的，日后四姑娘出嫁，娘家也有得力的父兄帮衬着，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杨姨娘以退为进，完全顺着舒老爷的话往下说，舒老爷的态度已经明显有了好转。
杨姨娘低眉顺眼，一脸顺从的模样，舒老爷很是满意，自己的正妻是个不好惹的，也不会像小白兔一样听话，两人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吵吵起来就不错了。若是家里的其他妾室也如张氏夫人一般，又何苦来哉。
“奴婢是个蠢的，想着四姑娘也是老爷疼大的，自然是想着好生报答老爷的生养大恩，若是能有个好婆家，于舒家于老爷于少爷们也是大有益处的。”杨姨娘兜了好大个圈子，还是绕了回来。
舒老爷本来还觉得杨姨娘转过弯儿来了，听话听音，还是不愿意自己给云芝找的人家。
“依你所言该找个什么样的人家？”舒老爷干脆把问题抛给了杨姨娘。
“奴婢哪懂这些，只是为着舒家为着老爷为着少爷们和四姑娘着想罢了。”杨姨娘自然听得懂舒老爷的意思，只是继续跟舒老爷兜圈子。
“我听你的意思，是不太愿意我给云儿找的人家，我也总得知晓你的意思。”舒老爷是非要杨姨娘自己说不可。
“奴婢想着，二姑娘那边，老爷属意庆国公府，三姑娘那边，又是定了成王，”杨姨娘拿琼芝和兰芝说事儿，也是借机缓解缓解矛盾冲突，“四姑娘这边，也是得好生考量着，不能丢了庆国公府和成王的脸面才是。”
舒老爷没说话，只是看着杨姨娘，示意杨姨娘继续说下去，非得让杨姨娘说出个一二三来才肯罢休。
杨姨娘咬着嘴唇，索性心一横，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从前皇后娘娘请姑娘们进宫的时候，齐王殿下和荣王殿下对四姑娘都是赞赏有加的……”
“也难怪你瞧不上顾家，原来是存了这个意思。”舒老爷随口说着，让人听不出其中意思。
“齐王殿下是中宫嫡子，荣王殿下又是极得宠的，殿下随便拉一把，舒家日后的日子，便不用愁了。”杨姨娘一脸温顺的说着十分大胆的想法。
“照你的意思，是想送云儿去做妾？”舒老爷自然是明白杨姨娘的意思的，舒老爷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老爷糊涂了，四姑娘是舒家的姑娘，上头又有得力的兄弟，怎好去妾室。”杨姨娘竟然没听出舒老爷话里有话。
舒老爷直接就气笑了，跟杨姨娘置气，杨姨娘还不够这个资格。
“南国有意与大夏修好，欲送公主入大夏和亲，圣上的意思是，齐王殿下迎娶南国公主。至于荣王那边，圣上也定了太后娘娘的娘家，你是觉得，舒家有实力与南国和太后娘娘一较高下，送一个庶女，去做王爷的正妃？”舒老爷语气冷冰冰的，仿佛从不认识眼前的杨姨娘，人心不足蛇吞象，舒家什么地位，舒岩博和舒岩修两人都中了进士，已经是祖坟冒青烟，舒家能出一个成王妃，也是祖上积德，怎敢奢望其他。家中其他子女的婚事，自己也是殚精竭虑，反复衡量，只怕太过张扬，引旁人非议，惹圣上疑心。杨姨娘倒好，上赶着攀龙附凤，自己当初是瞎了眼了，还是猪油蒙了心了，会把杨姨娘这样的人收房做了姨娘。家中子女众多，从前琼芝和兰芝不对付，如今小姐妹俩眼看着是和好了，家里姑娘们也都是一团和气，可都不怎么搭理云芝，这些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看来，姑娘们不怎么搭理云芝，恐怕不是没有缘由的，杨姨娘如此拎不清，难说其中没有云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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