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一支烟很快又抽完。
“向前，你说的这些我都同意。只是包产到户也有很大的问题。”
“你看，地有好地，有孬地，牛也有强壮的，瘦弱的，真要实行包产到户，这些都要平均分到每个人头上，万一分不均匀，大伙有意见，这事儿也干不下来，到时，农民们为了这些事，打架斗殴，弄出人命，公社领导们也怕。”
林向前说道：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实在不行可以抓阄，把所有的土地，农具，牲畜，尽可能的平均分。”
“地好的少一点，地孬的多一点。不强壮的牛可以再搭只羊进去。”
“再让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抓阄，先说好，抓到什么就是什么，不许耍赖。虽然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可这点做人最起码的信用还是有的嘛。”
“你刚才也说了，改革是会有阵痛的。咱们不能怕麻烦就不干这个正确的光明的事儿。”
陆天明一拍大腿，乐道：
“抓阄，这倒是个好主意。向前，你还是像读书时一样，脑子好使，能想到别人都想不到的事。”
林向道心想：
“不是我想到，而是我切切实实的看到了包产到户之后，农村迎来的一番翻天覆地的大景象。天明呀天明，你一定要听我的，有我在，你每次都能站对队伍，你的官路就顺了。”
陆天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林向前惊道：
“天明，你烟瘾也太大了。”
陆天明尴尬笑笑道：
“唉，以前没觉得烟好，后来公社事情多，抽了几支解解乏，没想到一抽就抽上瘾了，你还别说，这烟真是个好东西。有的时候你想事情想的脑仁疼，抽上两支就好多了。”
林向前说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盒子上写着呢，有害健康，你还是少抽点吧。”
陆天明点点头，把烟放回了烟盒，说道：
“向前，你刚才的话已经完全说服我了，可现在最大的困难 是我只是公社最基层的办事员，我说的话不算数。”
“在机关工作，有的时候真是有志难伸，万事难成。最主要现在整个风向还不明确，上面也没有给明确的指示，究竟要走哪条路？这事儿要办成，挺难的。”
林向前激动道：
“就是因为难才要干！天明，别忘了咱们读书时候的豪言壮语，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只要咱们坚持的是真理。一时的失败，一时的困难，别放在心上。”
“你只要坚持自己的立场，用不了多久，改革的大风就会吹过来，到时候，到底谁光着腚游泳，谁穿着裤衩子游泳，就一目了然了。”
陆天明听了这些振奋人心的话，心里多了一股勇气，用力点头道：
“对，向前，坚持真理，坚持做正确的事，做正确的事永远不会错。”
林向前又说道：
“公社赵主任就要退休了，他自然不敢做任何的改革。”
“还有白家父子，要是实行包产到户，白福堂就要亲自下地，他都多少年没下地干活了！他当然反对改革！”
“这些人想的都是自私自利的东西。只有咱们为的是正确的真理。我们的土地需要这样一场改革。”
林向前一番话让陆天明坚定了信念。
林向前心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提醒好哥们儿。
“天明，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这个事情比包产到户还要重要。”
陆天明脸上带着紧张的神情问道：
“什么事？”
林向前极认真极严肃道：
“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走来时的那条路，换条路走。
陆天明一脸莫名道：
“啊？为什么？那条路是最近的？”
“路不安全！！！”
陆天明更莫名了。
“怎么不安全了？来的时候挺顺利的。”
“来的时候顺利，不代表回的时候也顺利，你听我的，你绕最远的那条路走。”
“这......”
“别这啊那的。你就听我的，你想想看读书的时候你让我给你解题，我哪一次说错过？”
“额.....话是这么说，可是走别的路，一进一出我要多踩一个多小时自行车，就算我愿意，坐我自行车的人也不愿意啊。我今天是骑着钱副主任来的，人家是大忙人，一会儿回公社还有一堆事情要办，耽误一个多小时，我怕人家不高兴。”
林向前知道要是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事儿不好办。
想了想说道：
“是这样，你们来的那条路旁边有座小山。”
“那小山我常去，我最近观察了，那山上的土质疏松，我怀疑有滑坡的现象，万一你骑过去的时候，山上滚下大石块，会出人命的。”
陆天明点点头。
“噢，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不会这么巧吧？”
林向前急了。
“什么不会这么巧，你想想看，我读书的时候地理和化学学的多好。我观察的东西百分百是正确的。你千万不要走。你答应我，你对天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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