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意在岷渭
陇右得名于陇山。
这片地在陇山之西，汉代的地图上南下北，故而此地称为“陇右”。
其实程玄想要拿下的陇右，并不仅仅是陇右。
因为，秦州、陇州、成州等州尚在岐国掌控之中，早就划分在凤翔府治下。
程玄要拿的，是陷落在吐蕃手中的岷、渭、河、临、兰、洮、会等州。
其实还不止，陇右的西北差不多就是凉州，程玄其实更想趁势拿下凉州。
说做就做，程玄当即率领泾原、华州主力大军，带着一大批农户、工匠、木匠等人西行，同时还押运着大量财货、粮草、农具。
第一站当然就是秦州，百姓们首先得在秦州停留一会儿。
秦州节度使李茂庄很热情地接纳了程玄等人，人还没到就直接开城，恭迎程玄进城。
虽然上次程玄见到李茂庄是在床榻上，但这次李茂庄确实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在迎接程玄诸将前往节度使府中，李茂庄的心腹李继徽笑着被程玄道：“节帅听闻岐王大胜王行瑜的事情，喜不自胜，就连身体都好转了许多！”
程玄也笑着回道：“大哥身体无碍，我就十分高兴啊。”
宴会上，李茂庄热情地款待了程玄以及其手下一干高级武将，不过由于程玄特意嘱咐，众人并未喝酒。
李茂庄也知道程玄有大事要做，于是当晚就给妹夫程玄腾出了一个宅子用来商量事情。
宴会后，程玄就是在这个宅子商议事情。
当日晚上，一大群文臣武将风尘仆仆赶至。
“见过节帅。”郑凝绩一上来就行礼，神色间颇为恭敬。
“裕圣何须多礼？汝乃本帅至交好友，快快请坐。”程玄道。
郑凝绩拱手道：“节帅客气，下官却不敢僭越。”
程玄也不再多客气了，客气点到为止就好。客套的多了，会浪费办正事的时间。
不一会儿，韩建等文武官员陆续前来。程玄很麻利地就开了这个头，“收复陇右之事，至关重要。就算敌人实力不强，我们也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知己知彼。”
程玄开了头之后，立刻看向郑凝绩，道：“秦州的西南方就是岷州，正西方就是渭州，我们第一战就是拿下岷渭二州。裕圣，你可知岷、渭二州尚有多少天宝遗民？”
所谓天宝遗民，就是指当地还有多少汉人。
天宝末年，安史之乱，中原多事，为平息叛乱，河西、陇右、安西等地精兵都被朝廷悉数东调，留守者甚少，遂被吐蕃渐渐侵占。
当然，这个留守者甚少，指的是军队，百姓可都是没跑的。
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些百姓极有可能已经被吐蕃同化了。
郑凝绩拱了拱手，道：“据我所知，当下控岷、渭两州的吐蕃人，是伏弗陵氏。他们具体有多少人下官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战之兵肯定不会超过万人。因为岷、渭两州之人，大多都是假吐蕃人。”
“假吐蕃人？”程玄露出十分感兴趣的表情，“这是何意？”
“岷、渭两州本就汉人居多，陷蕃数十年亦是矢志不渝。单是渭州四县，恐怕就有两三万汉人！昔日归义军起事、尚延心归国时，收复六州七关可谓是轻而易举！”
郑凝绩这话一出，诸多将领都是面面相觑，显然大部分人有些疑惑。
程玄却是沉思起来。
归义军起事、尚延心归国这等大事，他自然一清二楚。
昔日归义军的节度使，就是张议潮！着名的河西节度使张议潮统军出行图的那个主角！
在张议潮的带领下，归义军简直是把河西陇右之地全部光复了！
至于尚延心，这人虽然是吐蕃人，却心向大唐。
昔日吐蕃末代赞普达磨死后，诸子争权内讧，吐蕃无主，于是尚延心便率河渭二州吐蕃部落归顺大唐，拜武卫将军。
甚至他还主动奏请求见大唐皇帝，表明愿率部众分徙内地，为大唐百姓，并保卫陇西之地。
简单来说，这尚延心就是一个蕃奸！
身虽为吐蕃人，却心向大唐！
当然，尚延心归顺可能也与张议潮有关，尚延心曾在宴会上慷慨陈词，自诩为“张议潮第二”。
不过从大唐这方面来看，尚延心就是弃暗投明了。关键不是他一个人弃暗投明，而是整个部落。
程玄沉吟片刻，道：“如果照这么说的话，大唐的旗帜仍旧可用？”
郑凝绩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虽然大唐朝廷的影响力在中原已经几近于无，但在这面招牌在河陇之地却极为有用。因为这个地方的百姓，无不想过大唐盛世百姓的生活。而且由于吐蕃内乱，去胡化的势头已经有所抬头，如今会说汉话的人还真不少。”
“昔日归义军崛起，尚且需要朝廷名义来压制辖区内的蕃部。节帅若想控制河西陇右之地，恐怕也需要朝廷的名义，最起码民心可用。”
“裕圣所言极是。”程玄不可否置地道。
因为在陇右河西之地的汉人百姓，大多都是天宝年间遗留在那里的。
天宝年间是什么年间？虽然在末年经历了安史之乱，但在此之前大唐可是盛世！
开元盛世！
西域汉民百姓的认知中，大唐多半就是开元盛世的样子。
程玄一边思索一边道：“朝廷的名义简单。朝廷已经下了旨意，册封本帅为凉州节度使，即日收复凉州陇右诸州！”
朝廷的册封当然是假的，不过现在的潮流就是自领节度使招讨使之职。
你要是真的非得去请示朝廷，那恐怕就得自讨没趣，丢人现眼了。
李茂庄之前还算是讲究，在打下来汉中之后，才去请示山南东道节度使之职，结果狠狠地被侮辱了，搞得不得不在盩厔揍朝廷一顿。
因此程玄在说出这番话后，在场诸将都是心照不宣。
郑凝绩拱手道：“正是如此，陇右汉民无不思念王师，王师若西进，必一鼓而下！”
程玄点了点头，当即喝道：“韩艾、韩建听命。”
“末将在！”
“命你二人分别率领本部人马，一月之内攻下岷、渭两州，赶走盘踞在二州的吐蕃人伏弗陵氏！”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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