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十分柔和的声音，慕晚烟却只觉得对方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让她惊恐的冰寒刺骨。
细密长睫抖了抖，慕晚烟朱唇轻颤想要辩解：“我、我只是……”
她磕磕绊绊的话还未说完，唇上却骤然多了修长微凉的手指——
“嘘，陛下不用解释。”
她听到面前的人声音温柔又古怪，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阿千都懂，阿千誓死忠于陛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的。”
阿万感受着食指下少女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瓣，一字一句地说着。
背着光的他，那张俊美的脸有些朦胧不清，但幽深的眼瞳深处，却是几乎无法压抑的兴奋和浓重的占有欲。
我的好哥哥，你霸占陛下的视线太久太久了。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陛下就看不到我了……
为表公平，这次，我也让你尝尝被心悦之人厌恶冷落的感受如何？
“你是……阿千？！”
慕晚烟美眸微睁，漂亮小脸上流露出无措又震惊的表情。
一时间，慕晚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第一个识破自己有脸盲症的人是目前看起来还算忠心的阿千，还是该害怕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因为这次遇刺，她现在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人。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对阿千的保证能相信多少……
在看到自己的小陛下一改往常对阿千的信任和依赖，默然垂下长睫，微微侧过脑袋身体后倾，想要远离自己的细微动作时，阿万笑了。
因为他知道，陛下想远离的不是他阿万，而是阿千！哈哈哈哈！
毕竟，身为君王，谁能容忍自己最致命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呢？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比较宠爱的人，也不会例外的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可即便知道陛下无情，自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沉溺了进去……
就在山洞里的氛围变得诡异安静的时候，洞口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陛下！”
“国师大人！找到了！陛下在这里！”
慕晚烟抬头望去，在人群里一眼就捕捉到了匆忙赶来，一袭白衣的容隐。
向来仪容端庄高洁，白衣若仙的他，此刻洁白的衣摆上全是泥泞的黑色污渍和溅落的干涸血迹。
他额前的长发甚至有几缕凌乱地落了下来，严肃俊美的玉面好似覆盖了层千年寒霜。
而这寒霜，在看到地上并无大碍的少女时，瞬间消融。
“陛下……”
容隐清冷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他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孱弱受惊的少女抱了起来，“是臣的错，没有照顾好陛下，让陛下受惊了。”
慕晚烟没有说话，只低垂着长睫。
容隐的胸膛宽阔而坚实，抱着她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
因为离得近，她甚至能听到对方节奏略快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在和“阿千”擦肩而过时，慕晚烟抬眸，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乖软又疲惫地将脑袋埋进了容隐的怀里。
一旁的阿千捕捉到了慕晚烟看向阿万时复杂的眼神，但他却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容隐抱着人离开山洞的时候，晏长霄刚好回来了，他隔着人群望向他的小陛下，突然间觉得自己距离她好远。
远到他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她一样……
晏长霄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苍白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里的失落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晏将军，我等受陛下之命，前来护送晏将军回去疗伤。”
有侍从过来扶自己，晏长霄只是神色淡淡地避开了，低声道：“我有东西忘了拿。”
说完，他踉跄着，孑然一身走进了山洞里。
火堆已经熄灭了，地上只留下了他脱给慕晚烟盖的外衫，孤零零的，像是被抛弃的他一样。
这个昨夜他与她一同相拥相依偎过的地方，那么清冷。
好像在提醒他，短暂的美梦醒了，从今以后，她仍是君，他仍是臣。
君臣之别，他无法逾越。
晏长霄沉默地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后，重新穿在了身上。
衣衫上残留着的香气无声包裹着他，将他往她的世界里越拉越深……
待晏长霄等人走后，林间彻底恢复了平静。
也是在这时，一直隐匿在角落里的苍溟才缓缓现身。
方才晏长霄隔着人群望向慕晚烟的时候，苍溟也在。
如果说晏长霄还能站在在远处看向少女，他甚至连光明正大地出现都不能。
他与她，不止隔着人群，还隔着敌国这个不了跨越的沟壑。
他一生阴暗卑微，所求不多，而她慕晚烟，绝对是最坚定的那个，为此，便是不择手段，他也定要将她锁在自己身边……
***
回到皇宫后，身心俱疲又思虑过重的慕晚烟当天就发起了高热。
国师大人震怒，整个太医院惊恐万分，生怕犯了错治不好陛下。
一时间，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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