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门中禁地
看到门外跪着的女孩儿，她突然想到了数十年前，年幼的自己在江边跟着姜婆走过河滩，渡河上山的样子，那时候兵荒马乱，她一家被残忍杀害，她弄丢了弟弟，是个名副其实的孤女。
才不过五岁啊，心里有一团火在烧，那团火是什么呢？是阿爹本来可以跨过那扇门跑出去的一线生机，却因为看到了门外年幼的她，所以选择了回去，只为保住她。
她的命是阿爹给的，是乔家人仅剩下的，她得活着，去找弟弟小薛。
所以她见到姜婆，便像是抓住了活下去的一把救命稻草，神山里的旧庙，是她可以活下去的第二个家，年幼时，她没能守住那个山下的家，她渴望长大以后，用自己的力量可以守住山上这个家！
只要姜古门在，她就还有家可以回……
她没再提要将我母亲送回去的事儿了，每日她练功时，司柠便在后面偷学，她担水浇菜，司柠则在旁边拿锄头。
她心头感叹，不愧是二师姐的女儿，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
其他弟子也知道司柠是二师叔的女儿，对她十分照顾，唯独缺少了她的关爱。
有天早上，司柠正要和弟子们去练早功，她对司柠说：“去泡壶茶来！”
我母亲可聪明了，都不需要乔双镜明说，就听说要一壶茶，就兴高采烈地去泡茶了！
愚笨的八娘在旁边问：“师父不就让司柠泡壶茶吗，她咋那么开心？”
“笨呐！”陈四娘用女孩儿的手绢打在八娘脸上，取笑道。
不久，我母亲便将泡好的粗茶端到了乔双镜面前，倒出来一杯，小心捧在手里，当着众师姐的面，跪在了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杯拜师茶，从此，徒儿便是姜古女！”
我猜，母亲跟随外婆上山之前，就听过外婆讲过不少山上的事吧！
乔双镜喝了拜师茶，我母亲成为了乔双镜的关门弟子，是姜古门天资颇高的小师妹了！
乔双镜很是喜欢我母亲，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尽数教给了我母亲，除了一样，姜古秘术。
乔双镜练秘术时从未忘，当年姜婆说过，修炼秘术稍有不慎，必遭反噬，我母亲虽然天资颇高，但她却不敢让我母亲学。
在这过程里，乔双镜发现了一个属于姜古的惊天大秘，那便是修炼秘术的最高境界，是可掌握可毁天灭地的‘厄’之力。
厄，乃世界生灵生息而衍变来的力量，是姜古四术之中，最强大的力量，而那力量，则被封印在神山深处，属于姜古门的禁地之中。
那禁地她从前从来没去过，姜古门的弟子皆不可踏入，甚至除了她和二师姐，根本就没人知道那块禁地。
当她从秘术之中知晓这个秘密时，她无比兴奋和激动。
“如果姜古的厄苏醒，那么姜古的光辉时代就该回来了！”
她决定进入神山更深处，去寻找那被封存了许多年的门中禁地。
她按照秘术书卷上有限的提示，独自进山寻了五次，都一无所获。
她每次进山，都告诉弟子们，她只是入山闭关，一次闭关七日，七日后便会回来，弟子们并没有怀疑什么，不过聪慧的司柠还是发现了什么。
师父每次进山都精神奕奕，可回来时，却垂头丧气，师父好像在寻找什么，她试图询问过，但乔双镜任然没有告诉她。
我母亲十七岁这年，出落得明媚秀丽，可是她却时常做噩梦，每次做梦旁人都叫不醒，乔双镜发现，我母亲的一缕魂不在此，所以当即为其叫魂，第一次时，那绿魂一叫就回，后来每晚都如此，越来越难叫回来。
乔双镜私下询问我母亲：“梦里有什么？”
母亲从梦魇中虚弱醒来，回答：“总梦见自己独自行走在深山之中，周围有无数冤魂找我哭诉，可它们却不敢靠近我，还为我让出一条大道来，我沿着那大道走，看到了许多巨石，那些巨石上雕刻着许多图腾，那里是一个法坛，法坛的正中央立着一块碑，每次我走到法坛前，就会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乔双镜听后大惊，难道小弟子梦里梦见的，正是她寻找了多年的门中禁地吗？
她于是让我母亲深夜带着她进山去找，那天，她真的在我母亲的带领下，找到了封存在神山深处的门中禁地。
那处的密林深处，白天也看不见光，四处遗落着残缺的灵魂，它们在夜晚化成点点星光，守护着那处禁地。
而当我母亲出现在那个法坛前时，便像着了魔一般，朝法坛深处走去。
我想看看在法坛里都发生了什么，可是却看不见了，只有刺眼的光笼罩着。
后来，乔双镜将我母亲带回旧庙，她昏睡了数日，不知道我外婆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她赶了回来，一入庙，便遣退了其他弟子，她质问乔双镜：“你是不是去了那个地方？”
“是！”乔双镜没有犹豫，但她试图解释什么，她说：“我没想到会……”
“你忘了师父对我们的嘱咐了？”外婆不想听她狡辩什么，她知道这些年，自己这小师妹都在干什么。
“我没忘，我只想找到可以让姜古门崛起的办法，师父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做不到！”
“你太天真了！”外婆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师父早就知道，她死后你会一意孤行，你一定会试图去探索禁地的秘密，那里面的力量，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掌控的，可是你竟然让我的司柠卷进去！”
外婆红着眼，失望地看着乔双镜，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来都没凶过这小师妹，这是第一次。
乔双镜反问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姜古门，我有什么错？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修炼秘术、一身邪气！你都疯了！”外婆不可理喻地望着她，问道：“我那个善良的小师妹去哪儿了？”
“善良有用吗？”乔双镜嘲讽道：“这些年你躲在外头，隐姓埋名，你去嫁人生女了，去过你那善良的人生了，你可以音讯全无，我不行，我是万生炉的掌炉人！”
乔双镜眼中含泪问外婆：“你……还记不记得，姜古门才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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