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结局18
明天的宾客之中，会来许多人，大多是这俗世中，与我有过交道的故人，也会因为我盛名在外，前来攀故的的朋友，他们都将见证，厄之火最后如何将我烧成一团灰烬，爱我的人，我的师叔们，还有袁香，一定会很难过。
袁香会失去她最好的朋友，以后她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再也不能和我诉说了，但是她的人生还很长，我希望她能忘记她在婚礼上看到的惨烈画面，去过我生来就不可能拥有的平凡生活。
而我的师叔们，她们的人生从一开始，便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她们一定会在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之后，度过一段十分黑暗的岁月。
我们的庙也许会如神山旧庙一样，墙倒梁断，又或者被新起的神庙占据，那一天我都看不到了！
我不能向她们做正式的告别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们毫不怀疑我最后的消亡，与司意和降神道有关。
她们没有能力对付司意，怀疑只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可是我还放不下一个人，那就是姜宗玉，在神山上，为了救我，他使尽浑身力量，内外皆伤，到了庙场，便一直被姜家的人软禁在后面的寮院里，听说他已经醒了，可是不见外人。
我知道，不是他不见，是他们不让他见，既然司意给我这样一个遗愿的机会，我当然不会错过。
没想到他爽快的答应了，并且安排姜二姐带我过去。
去之前，姜二姐对我说：“爷爷想见你。”
因为知道了那些真相，回到庙场这期间，即便一院之隔，我也没有去见姜老爷子，这次我没有拒绝。
我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资格。
房间门外，我见到了姜老爷子的那位唐姓女弟子，年纪快七十岁了吧，修养得很好，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她是孙菲菲的大姑婆，此次过来，是特地来观礼的。
姜家和降神道的事，她应该不知道，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不重要了，只是姜二姐对我介绍时，我想到了孙菲菲。
独自进到房间，姜二姐将门关上了！
我不像从前那么恭敬，只是走过去，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姜老爷子先开口道：“你怨老朽，是应该的。”
“老爷子有话就直接说吧，我时间不多了！”我并不想浪费时间。
他叹了口气说：“纯阳已灭，你爷爷锁信奉的道也异主，这场仗的结局，是早就定好的，你我皆是棋局中的棋子，无力去与三圣抗衡，这一生能尽力做的，就是护好姜家，老朽希望你明白！”
我看向他，眸中冷意，“您老人家爱惜自己的羽毛没有错，但你错的是，你让他失望了！”
“是！是！”姜老爷子连连点头道：“我也曾想如天石那般秉持最纯粹的道心，可是这世界之大，稍不留神，便被沿途的灰沙迷了眼，再看清时，却已经离道走了好远，再回去呢，又被绊住了……其实我有的时候，很羡慕天石，你家出事时，他洒脱地走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以放心去追寻自己的道，而我呢……”
我听不下去，打断他道：“您可真是将道貌岸然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在一个将死之人的面前，卖弄您不的不容易，您是不容易，要做一个表里不如一的人几十年，带着那么重的面具，也没能压弯你的背，多不容易啊，但是啊，就算您也了无牵挂，您也做不到向我爷爷那般孑然一身，因为你本就活在俗世里，虚利名望迷你的眼睛，那本就是你骨子里追求的，绊住你的也不是姜家这一大家子，是你无时无刻不在作祟的自私，我一直很好奇，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姜宗玉那样的孙子呢？”
姜老爷子默默听着，没有反驳。
多的话，我说够了，起身想出去，姜老爷子才道出了见我的真实目的，他说：“结局已经无法更改，希望你看在宗玉一直对你的那份心，最后……好好劝劝他。”
我冷笑，对呀，都最后了，我也不忘向他扎一根针，我说：“不用您老特意开口，他这辈子身边的人，除了他死去的母亲和菲菲以外，真正关心他的人，就只剩我了！”
推门出去时，我又变回了那大方得体的样子，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姜宗玉住的房间，门外看守着不少人，见我来，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姜二姐领我进去，没打算离开，我也不介意她在了！
姜宗玉躺在床上，大热天还用良被盖着头，听到有人进来，他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就砸了过来，我躲闪及时，没砸中。
“是我。”我开口道。
姜宗玉立刻掀开被子，看见是我，他先是惊喜，后来又逐渐低迷坐了回去，我看到他的一只手上锁着一根很细的链条，普通的链条，自然锁不住他，想必那链条是特制的。
“我没想到你能过来。”他声音很嘶哑，音也不大，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我眼角一酸，从前这小子的声音可老洪亮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恢复。
我走过去，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观察房间的布局，也是为了防止他逃走下了些功夫的，连门窗都全换了！
“你……还好吗？”想到那天他在山上吐了血，我真怕他伤到根基。
“我当然好啊，我体格多好？再说，我要是有什么，姜家那些老东西不得把下面的天给翻了？”他略带讽刺地说，然后他看向我问：“你呢？”
我冲他尴尬一笑。
他自顾回答：“怎么好呢，都要消失的人了！你是真好，死前夜要做个好人，拯救拯救迷失在道心里的小道士！”
他在埋怨我，那天在山上，我不战而降。
面对他的埋怨，我确实很忏愧，就低下了头，将笑容收起。
他许是憋久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道：“宁免，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你那不肯服输，即便实力悬殊巨大，后果再严重，你都不肯低头的倔劲儿，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和你逃进神山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准备，要和你一起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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