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衍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眼皮跟着跳了几下。
他没好气的开口，“你还想说什么？”
“王爷，我爹病重，我今晚就要离开京城。”
萧君衍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林眷舒既然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都要离京，恐怕是林将军真的快不行了。
她若是到了边关，林将军手里的虎符很有可能会落到她手里，若是她一气之下通敌叛国，后果不堪设想。
林眷舒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爷放心，通敌叛国的事我不会做，我虽然看不惯你家一家子人，但不会拿我父亲和我哥哥的身后名开玩笑，也不会拿东夷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对于她这种大胆又坦诚的发言，萧君衍只是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也没叫你信我，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萧君衍问她，“什么交易？”
“若是我拿着那二十万大军，助王爷坐上那个位置，王爷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君衍以为自己猜到了她的条件是什么，“你想让我放过褚桑玦？”
她连忙摆手，“说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你也要杀得了他才行，他离开了东夷，在他国又不是不能活。”
萧君衍一噎，没差点被气吐血，“……你究竟想说什么？”
林眷舒还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想要这个万章台。”
“………”
“先皇驾崩，百日内不能开门营业，王爷替我把损坏的地方修缮一下，也把那些虫蛀的房梁换一换。”
萧君衍额头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林眷舒，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眷舒厚着脸皮反驳，“王爷说的哪里话，这叫双赢，百日之内，我定能助王爷得偿所愿！”
萧君衍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但是听她说完，他的气确实消了不少。
林眷舒冲他拱手行礼，“就不跟王爷多说了，告辞。”
她说完转身离开，萧君衍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讳莫如深。
林眷舒来这里的路上听系统说了这段时间褚桑玦做的事，猜到他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她在第一次褚桑玦带她喝茶的地方找到他们，她一进门就撞上褚桑玦幽怨的目光。
她摸了摸鼻子，以为他误会自己跟萧君衍聊天的内容对他不利。
她赶忙解释，“我就是跟他说了一下我要离京的事，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褚桑玦迅速的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你要离京？”
“我要去一趟边关，或许要去很长一段时间，你把伤养好了之后，就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们就此别过。”
褚桑玦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你不带我一起去边关？”
林眷舒反问他，“你想跟我一起去？”
她这话几乎等同于说，我确实没打算带你一起去。
褚桑玦又问，“如果今晚我死在萧君衍手上，你会怎么样？”
“有我在，你不会死在他手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别的情绪，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没心没肺，却又极度坦诚。
褚桑玦的眸光暗了下来。
林眷舒着急离开，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
她走得匆忙，头也没回。
褚桑玦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
玄一走进屋里提醒他，“主子，其他人已经离开了，我们该走了。”
“去皇宫，我要见萧君浥。”
玄一微微讶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他诧异归诧异，并没有询问理由。
“属下遵命。”
林眷舒跟褚桑玦打交道的这几次他都比较正常，但是她忘了，褚桑玦并不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
他五岁那年从集万千宠爱、锦衣玉食的太子变成一个蓬头垢面、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
为了活下去，他丢了尊严和骄傲，直观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直到被万悫堂抓去，通过层层筛选后被培养成堂主儿子的暗卫。
万悫堂的堂主过世之后，他当即杀了他的儿子，取而代之成了新任的堂主。
然后就在同年，十二岁的他杀了十岁的南齐五皇子，借用他的身份回到京城。
能做到这些事的人，不管是在心理上还是性格上都不会是一个温和友善的人。
相反，他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且暴戾阴鸷的人。
他骨子里的骄傲和阴暗、固执和扭曲只是隐藏得好，或者说只在林眷舒面前隐藏得好。
听到林眷舒说要离京的时候，他除了惊讶还有满目的失落。
他折断双翼飞向她，哪怕粉身碎骨都不怕。
可她却要抛下他，就像当年他母妃把他推给宫女，推进密道，小小的他只想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留下他，哪怕是一起死，他也是愿意的，他不想一个人活着。
林眷舒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她一直把自己当工具人的角色，不管是替他铺路，还是救他。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褚桑玦的心思，不知道他暴露身份引出萧君衍，是为了了结恩怨跟她离开。
————
林眷舒出城之后跟影汇合，一路赶往边关。
她们不分昼夜的赶路，马都跑死了两匹，终于在第五日抵达边关。
她一下马，就在其他人的带领下，直奔林靖搴的军帐。
林眷舒掀开帐帘进去，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军医赶忙迎上来冲林眷舒拱手行礼。
“林小姐，你终于来了，将军昏迷了好几天了，我们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林眷舒看着床上的躺着的人，他的手上和额头都插着银针，短短几个月就瘦得皮包骨。
她眼睛泛酸，平复情绪之后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人都退下之后，她坐到林靖搴床边，往他身上输送内力。
少顷，林靖搴身上的银针都被震出体外。
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猛地咳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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