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一切后，茉音感叹道:“咱们陛下还真是……难得的清醒。”
沈今若点头，她明白晏臻处理事情从来都留有余地一步三算，分析利弊得失，又冷静又能谋算，除了沈今若剖开的冰山一角，谁也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之深沉，让人细思极恐。
难怪先帝指定了要晏臻做皇帝，虽然他最小，但他的确比三爷五爷十爷都更合适。
且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温水煮青蛙，其实略略了解他之后，她就发现，现在后宫里，也有几位被他小火慢炖的“青蛙”，只不过当局者迷，某些人根本意识不到罢了。
他能维持清醒，一来他重视江山，重视皇位，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没有这些嫔妃，说穿不过是生育的工具而已，这批坏了就换下一批，后宫永远不缺年轻美貌的女子。
就算是她自己，沈今若也明白，如果不是她性格特别些，长的格外美貌，算是长在晏臻的审美点上，又机灵能保全自己，只怕她早就沉在后宫的角落里了。
经此一事，沈今若更加看清了晏臻，他的确喜欢她，但他更爱天下，为天下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比如在永安侯府躺着的康启哲。
晏臻现在越是没反应，沈今若才越害怕，以他的性格，他不会，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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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的储秀宫，方贵嫔发动了。
从头天夜里折腾到第二天中午，晏臻下了朝便过去了，可惜还是没生下来。
储秀宫的人一波波进进出出，小厨房里两个大锅在不停地烧热水。
晏臻坐在正殿里，面色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皇后则是指挥这些人，伺候方贵嫔生产，在晏臻面前摆足了贤德的架子。
同住的白容华也担忧的搅帕子，这都一天了。
皇后脸色苍白，脚步飘忽的走到晏臻身边，安慰他道:“陛下别急，方贵嫔是头胎，是会慢些。”
晏臻点点头:“皇后也辛苦了，歇息片刻吧。”
皇后撑着笑了笑:“方贵嫔没动静，臣妾也不安心，还是等龙胎落地，再一起歇息吧。”
“不好了！”
皇后话音刚落，方贵嫔的宫女香寒就从里边跑了出来，直接跪到晏臻面前，满手的血，她哆嗦着呜咽道:“陛下，娘娘，龙胎实在太大，小主生不下来，有大出血的趋势，而且已经昏过去了！”
皇后脸色一变，道:“给方贵嫔安胎的太医呢？叫进来！”
“太医已经来了！”
晏臻道:“去把陆明河叫过来，一起斟酌救人。”
“是！”
请太医的，换热水的，几拨人凑在一起一阵忙乱。
空气之中隐隐浮现不安的气氛，晏臻不停的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他心里也颇为忐忑，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很快，陆明河来了，他在晏臻的授意下和其他太医一起救治方贵嫔。
终于，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只听产室内一声洪亮的儿啼声，龙胎终于落地。
香寒喜极而泣，她冲出来再度跪倒，道:“恭喜陛下喜得公主！”
皇后闻言，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一旁的白容华也是一派谢天谢地的模样。
“很好，”晏臻虽然失望，但依旧欣慰，道:“方贵嫔如何了？”
香寒道:“小主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失血过多，现在依然昏睡，陆太医和刘太医正在全力看护小主。”
晏臻眉眼放开，点点头。
宫里总算有一件好事。
这时，接生嬷嬷洗干净了小公主，抱给晏臻。
皇后走过去，颇为爱怜的抱到自己怀里，她的眼底是化不开的伤痛，她走到晏臻身边，道:“陛下您瞧，这是您的四公主。”
晏臻伸手轻轻触碰婴儿软软的面颊:“这孩子的确比寻常婴儿大了不少，方贵嫔一向体弱，真是难为她。”
他沉吟片刻，道:“传朕旨意，储秀宫贵嫔方氏，晋从二品淑媛，方淑媛诞育四公主有功，储秀宫上下各赏三个月的月例。”
众人立刻跪倒叩谢皇恩。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皇后跪下，柔声道:“陛下，方淑媛生育四公主不易，臣妾也多有感触，且四公主可爱，不如陛下此刻便为公主赐封号可好？”
晏臻看着襁褓中的女儿，满面柔情，道:“朕还没想好，且再缓几日吧。”
皇后偏过头去，眼底含泪，却刚好能让晏臻瞧见。
晏臻眸色一动，他伸手扶起皇后，颇为感慨的道:“皇后这些年辛苦了，孩子不在你身边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朕答应你，待今年年底玉衡道人云游归来，朕会让他重新推算，没什么大事就让咱们的盛姝回来吧。她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要议亲了。”
皇后浑身一软，几乎感动的要扑进晏臻怀里，她哽咽道:“多谢陛下，臣妾多谢陛下！”
她知道她是皇后，应当端庄持重，可这些年她为盛姝回宫做的任何努力都没有用，晏臻就像一块铁板一样。
如今乍然松了口，天子金口玉言定然不会反悔，如何不叫皇后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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