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言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她很担心，但顾家人的态度又实在让她心寒。
休息一阵后，顾云深的消息发了过来，只有两个字。
“出来！”
林默言有些意外，还以为他终于同意去民政局了，于是捞起外套就往外走。
两人在医院后花园碰了面。
顾云深站在树下，额前坠着几缕发丝，被风轻轻吹动，那双薄唇毫无血色，还有轻微的干裂。
想来这几天也不好受。
老太太那边确实是个难关。
他忽然偏头看来，暗沉的眼眸总算有了焦距，却是落在她红肿的左脸上，瞳孔猛地一缩。
随即，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还疼吗？”
林默言不答反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云深上前两步，将袋子递给她，“我让人给你买了药，敷了很快见好。”
林默言垂眸扫了一眼。
她认得，也知道都很贵重。
于是毫不犹豫地退后一步，冷笑，“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把我说的话当放屁么？我们没有关系了，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谁都可以帮她，唯独顾云深不行。
这一巴掌是他妈妈打的，他当时也默认了，是她耽误了他和秦玉菲的婚事。
他以为她的心是铁打的吗，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顾云深深吸一口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妈不该打你，你没必要让自己遭罪。”
“那我用不着这药。”
“林默言！”
顾云深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想让奶奶看到你这副样子吗？”
林默言看着他，忽然轻笑出声，“顾云深，我确实敬重奶奶，也怕她伤心，但你也别想再拿她压我了。”
顾云深一颗心猛地往下沉，跌到谷底，砸得闷疼。
他还想说什么，林默言已经不给他机会了，“正好你也在，现在就去民政局吧，一拖再拖，对奶奶的影响也不好。”
顾云深别开目光，“先把你的脸养好再说吧。”
“这并不影响流程。”她皱了下眉。
顾云深勾唇，轻嗤一声，“但你顶着这么一张脸，影响到我了。”
“你……”
林默言差点气笑，“口罩帽子围巾一戴，还有谁认识你么？”
这一巴掌，顾云深是心疼的，所以本想好好说话，偏偏她一开口就不离离婚，他忍来忍去也压不下怒火，直接把袋子塞到了她手里。
“你也别自作多情，我本来就不喜欢这场婚姻，又怎么会再让它继续下去！”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林默言站在原地，气笑了。
这一巴掌拜他妈妈所赐，现在还成了他嫌弃她，不愿意去民政局的理由了。
她甚至觉得匪夷所思，回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把药扔了。
同事眼疾手快拦住了，“哎，哎，我看这药贵着呢，怎么就要扔了？”
等拿出来一看，同事又惊呼一声，“比咱们市医院的都好，林医生你赶紧用吧！”
旁边的人也点头附和，“是啊，你这脸这么好看，可千万别有什么影响。”
最后林默言还是无可奈何用上了。
就当是不想让奶奶看到好了。
晚上下班后，她去了一趟病房。
正巧顾鸿文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医生，面色凝重。
是许元洲，和林默言同一科室。
林默言脑子里嗡地一声就炸开了，忙不迭跟进去，想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
“谁让你进来的？”
病房里的费绮兰率先看到她，顿时露出嫌恶的表情。
林默言第一时间往床上看去，解释，“我曾全程负责奶奶的病情，我可以……”
“林默言！”费绮兰粗暴的打断她，“你都说我们没关系了，又哪来的脸叫奶奶？”
林默言倏地闭上嘴。
无力与愤怒瞬间汹涌袭来，叫她口不能言。
一旁的许元洲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
费绮兰又立马解释，“她曾救了我妈，我妈很感激，所以破例让她喊一声奶奶。”
许元洲礼貌一点头，“先看病人吧。”
“你还不出去？”顾鸿文低声怒斥。
“我……”
“林医生。”
许元洲忽然回头，笑容堪称温和，眼神却冷若冰霜，“你知道打搅别人看病是什么惩罚吧？我可不想被主任说我在欺负你。”
林默言用力咽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她站在走廊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在一分一秒中焦急的等待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顾鸿文对着许元洲一阵道谢，随后当着林默言的面，冷冷吩咐保镖，“看好了，别再让她进来！”
而后进了病房，房门紧紧关上。
林默言眼眶发涩，却也松了口气。
奶奶应该没事了。
许元洲走过来，轻蔑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咱们市医院所有人眼里的天才医生，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林默言收敛情绪，面无表情回道，“再天才也是为了救人，何谈沦落。”
许元洲却不信，态度居高临下，“你巴巴跑过来，难道不是想攀上顾家？可惜，手段用错了地方吧？”
林默言漠然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医生。”
回办公室顺路，许元洲跟在她身后，笑得不甚和善，“我劝你收敛点比较好，否则哪天要走了，院长也保不住你。”
林默言淡笑一声，“从来就只有我主动离开。”
虽然没能亲眼看看老太太情况怎么样了，她也想办法打听到了。
确实是情绪过激导致后遗症复发，目前没什么大碍，需要细细调养。
这让她心疼又烦躁。
离个婚还真是麻烦……
过了两天，沈行川约她出来见面。
“这几天怎么样？还习惯吗？”
“和以前差不多。”
林默言捧着茶杯慢慢喝着，神色淡淡。
沈行川仔细瞅着她，确实看不出什么伤情来，便笑了笑，“还以为你要疗伤一段时间呢。”
林默言撇撇嘴，表示嫌弃，“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我这不是担心你一离开顾家，我就找你谈工作，晨晨和陆老板会说我压榨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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