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眸光闪动着。
祁子夏珍藏的盒子里，全是和他有关的物品。
他大一时，从北市飞回江市的那十几张机票。
他有意无意送给她的每一件可以随身携带的小礼物。
他曾经给她写过的信件、笔记，甚至是替她修改过的试卷……
他目光凝滞在盒子里，最后的那件物品上。
那是一张纸折的飞机。
纸张已经破旧发黄，依稀还能看到边上露出来的，略微褪色的稚嫩歪扭的字迹。
脑子里浮现出久远的记忆：他桀骜冷笑地将飞机从窗口扔下去，一旁的祁子夏瞪大双眼，蓄满泪水的样子。
那是祁子夏刚来到他家的第五天。
初见那天的不愉快后，苏煜以为，他当时厌恶的表现，会让那个瘦小的丑女孩明白他的态度，以后互不打扰。
没想到，事实正好相反。
祁子夏第二天就借口，喊他吃饭、给他送水果、跟他去上学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缠着他。
苏煜从小被父母放养在家里，独来独往惯了。他不喜欢别人管他，同样也不想管别人。
偏偏这个他第一眼就不喜欢的小女孩，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跟在他身后，将他所有的雷点都踩了一遍。
那天是周六。
已经被祁子夏烦了一周的苏煜，周末就将自己锁在了屋子了。
他没吃早饭，没下楼，窝在屋里打了一上午的游戏。
他的游戏正打到关键时刻，眼看敌方就要抢占领地，获得胜利了。他正聚精会神地操纵游戏手柄准备伺机反击。
门外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苏煜皱起眉头，努力屏蔽噪音，保持注意力战斗。最终，还是失败了。
此时，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烦躁地将手柄扔到床上，一脸不爽地开了门。
不出意外，门外站着的是祁子夏。
她看到苏煜满身凛冽寒气地看着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怯懦地看了他一眼。
“芳姨做好饭了，让你下去吃饭。”
当时，他看到祁子夏又是这副胆小畏缩的样子，怒气值又上升了几格。秉承着不欺负小孩和女生的原则。他忍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眼神凶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用力将门关上。屋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安静了十几分钟，苏煜正打算重开一局，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他想着，对她动手不行，骂人他还是能做的。便气冲冲地跑去开门。
结果，门外没有人。
他将目光下移。发现地上放着一个小凳子，凳子上是一份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他沉默了一会，将饭菜拿进去吃了。
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种行感动或者温暖，而是觉得烦躁，多管闲事。
祁子夏还没被带回家前，芳姨还没被叫回来做饭。他一个人在家肆意疯玩。
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东西，晚上饿了再点个外卖，或者约许嘉誉去吃晚饭，然后网吧通宵。
现在，这个新来的丑丫头，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
离职的芳姨被叫回来了，一日三餐都要上来喊他吃饭。
早上没法赖床了，要被迫载祁子夏去上学。晚上也不能直接去玩，要先送她回家。为了监督他，还让芳姨每天拍照。
周末也不能随便摆烂和出门了，因为出差的妈妈警告过他，她每周末都会回来看看，发现他不在家就扣生活费。
他觉得，他自由的人生已经面临了严重的危机，必须要找个办法解决。
所以，他从那天开始，开启了反击。
下午，他正要睡觉，祁子夏又来敲门了。
他挑了挑眉，一抹玩味的恶意爬上了眉梢。
祁子夏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她将手里的水果和一张纸递给了苏煜。
“阿姨洗好的水果。还有你前天让我从地理书里摘抄的所有出现的水果和蔬菜的名字。”
苏煜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前天中午午休，祁子夏来拿着一盒沙拉到班上找他。说是阿姨让他吃的，对身体好。
他拒绝了，随手翻出两本地理书，扔给她。
开玩笑地说，如果她把书里所有出现果蔬名字都写出来给他。他以后就吃她给的沙拉。
没想到，这个呆子真的照做了。
苏煜伸手接过，轻佻地对她说了句“辛苦了”。
女孩闻言，低垂暗淡的眸子突然放出了亮光。她抬头看着苏煜，有点傻愣。
苏煜没有看上面的文字，将纸张捏在手里，翻转把玩着。他淡淡地对门外的祁子夏说了句“进来吧”。
祁子夏瞪大了眼睛，过来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站到了苏煜桌子的旁边。
苏煜坐在椅子上，双手摆弄着桌上那张纸，不一会儿就把它折成了一个纸飞机。
他回头笑看着祁子夏，声音柔和地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摘抄果蔬名字吗？”
“因为我嫌你烦。我只是开个玩笑让你滚远点，没想到你真抄了。但我还是不会吃你给的沙拉。”
“抄了也好，你看好了，我希望你像这个纸飞机一样，麻溜地滚出我的世界！”
说完，走到窗边，将飞机丢了出去。
没想到，后来这个傻姑娘还跑到别墅外面找回来了。那边可都是杂草。
从那以后，祁子夏开始收敛了。
每次送吃的，都是只敲一下门，就乖乖地将饭菜放到门口的凳子上。
上下学也安静地在门口等着他，然后主动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为此，她迟到了好几次，好学生的日常分都被扣完了。
芳姨有事晚上不在家里的时候，苏煜还会带着祁子夏去网吧。
他在玩游戏，她在旁边写作业。
玩完游戏后，经常是九点多了，才会带着祁子夏去附近的店里吃点东西。
直到有一次，芳姨有事请了两天假。
苏煜带着祁子夏在网吧待到了半夜十二点才回家，最后草草地到便利店吃了个泡面。
早上又因为苏煜起晚了迟到，没有买早饭。
中午她值日，被人恶意打翻了垃圾箱，收拾完食堂没饭了，只去小卖部吃了个面包。
不知情的苏煜，晚上继续带她泡网吧。
结果八点多的时候，‘砰’地一声，祁子夏就直直地向后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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