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十几米高的墙壁上画满了壁画，所有的内容都是同一个女人——华盈上神。
时琰的心卡在嗓子眼，说不出话来，她抬手抚上壁画，回忆穿过一万年的时光扑面而来。
——
一万年前，褚方山上，神魔妖三界大战，妖王子巫肉身已死，只剩下两败俱伤的神界君上无洛，和魔界尊主凌霄。
无洛将已经脱力的右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站在巨石上的凌霄说道：“孽畜！你若自行了断，孤便留你个全尸！”
风中的凌霄黑发狂舞，冷笑一声，说：“无洛，你竟然落到和子巫这种货色联合起来对付本座的境地？”
余光中凌霄看到了站在无洛身后，穿着淡蓝色衣袍的时琰，大明日月说法图展在空中，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呵呵！无洛，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本座若怕了你，”凌霄看向时琰，无所谓的语气中带着戏谑：“就让本座永远得不到你们的华盈上神！”
“你——”无洛回头看看时琰，见她神色无恙，放下心来，转头对凌霄说道：“既如此，孤——就不留情面了！”
情面？你对我，何时留过情面？
凌霄嗤笑一声，没说话。
两人一同起招，只不过无洛是竭尽全力，凌霄则是手下留情。
下一秒，变故陡生！无洛的雪澜刀裹挟着他所有的灵力，劈向凌霄所在的巨石，却被大明日月说法图挡住了！
瞬间，卷轴的白色光芒变成了蓝色，与此同时，时琰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时琰！”凌霄大喊一声，抛出天魔紫玉，紫玉刹那间散出暗紫色的烟雾，将时琰托起来送到了他怀里。
无洛没想到最后关头时琰会救下凌霄，顿时失了神，刚要上前查看，就被凌霄一个结界挡在了外面。
凌霄抱着时琰，看着她逐渐变白的头发，浑身颤抖，“时琰，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我抗下那一刀也不会死！”
时琰握着他的手，将蓝色神识尽数输入他体内，笑着说：“凌霄，君上这一刀……我帮你挡下了，你的伤……我帮你治好，你的寿命，我给你延长……我不欠你……”
时琰是神界的治愈之神，本就不善攻击缠斗，只能硬生生扛下无洛的进攻，暗红色的鲜血落在淡蓝色的衣袍上，十分刺目。
凌霄眼中闪着光，声音有点哑：“时琰，你不欠我什么，我不要你死！你是华盈上神，你不会死！”
神识尽数散去，时琰抬起手，应该是想帮他擦泪，“凌霄……其实……我……”话音未落，她的手就垂了下去。
“啊——时琰！”凌霄紧紧地抱着她，眼神涣散，失声痛哭。
无洛捡起时琰散落在地的卷轴，冲凌霄喊道：“凌霄！快让孤带她回九重天！说不定还有办法！”
——
招缇寺里。
时琰蜷着腿坐在大殿黑色的地板上，双手环在脚腕，看着墙上的壁画发呆。
所有的回忆像一泻千里的洪水，从褚方山来到一万年后时琰的脑海中，让她下意识地说出了当年临死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低声的倾诉在空旷的大殿里荡起回声。
“凌霄……其实……我心悦你……”
凌霄，我爱你。
其实就算没有那风匿名邮件，时琰体内已经觉醒的神识，也会在她再次来到西部的时候，指引她找到这间寺庙。
此时这里鸦雀无声，时琰好像被时光遗忘了，她独自一个人待在这座没有灯的大殿里，靠着柱子，理清了所有回忆。
一万年前，君上无洛从妖王子巫那里得知凌霄对她的感情，怕她会爱上凌霄，所以联合子巫，先发制人，想要杀死凌霄。
但所有一切，都随着华盈上神的殒身烟消云散。
君上无洛身受重伤，神界从此拘拘儒儒起来，子巫身死，妖界自此臣服在凌霄脚下，三界之内，唯我独尊。
A市酒吧里的不欢而散被抛诸脑后，此刻时琰的脑海中，全部都是凌霄残缺的身体。
“凌霄，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死后，又发生了什么？”
***
没有风的夜晚显得格外静谧。
凌霄下山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招缇寺的僧人晚上是不住在寺里的，他们像是凌霄聘请过来的工作人员，一到晚上就离开。
寺里空无一人，廊下的灯还亮着，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当凌霄站在大门口时，心脏还是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尊主？”冰易察觉到凌霄神色有异，轻声问了一句。
凌霄坐在轮椅上，拢了一下宽大的袖口，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他转动着紫色龙晶戒，片刻后，哼笑一声，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尊主！”冰易和秦允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尊主那声轻笑背后，按捺不住的疯狂。
黑夜里，电动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清晰，像一条逡巡在草丛间的蟒蛇，听上去很不舒服，但这声音里，透着一丝轻快。
凌霄绕过长廊，直接到了寺庙最后面的大殿前。
院子最中间的空地上，面对着没关门的大殿，凌霄嘴角带笑，微微扬着头，操控着轮椅转了一圈，才站起来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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