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晁海暗中打点过，自那日起，再没有人来拉卫楚婷去审问。
甚至有狱卒给她带来了专门治手伤的药。
十天后，晁海再来，人比之那日清爽干净了不少，但却似乎更瘦了些。
卫楚婷看在眼里，心想他这几日为了替她查案一定奔波劳累。
却不知宁玉公主听说晁海插手此事后，震怒非常。
她虽然心疼儿子，可这牵扯到谋反，她绝不能让晁海沾惹。
于是一狠心将他关了起来。
晁海没办法，只能用绝食跟母亲抗衡。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好在晋平侯归来，听说此事后，前来问晁海。
“你去与卫大娘子见面，莫非她告诉了你什么内情？”
晁海原以为父亲会如母亲一样震怒，没想到晋平侯竟是这个态度。
晁磊叹一口气。
这次从边关回程的路上，他也思索良多，内心无比挣扎。
年少时，他还是无名小卒。彼时的通定王苏宏义不过也是个小将军。
他骁勇善战，很得苏将军赏识。
二人成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苏将军亦师亦友，他更是受益良多。
后来他被封为通定王后，他更是为自己这位老师而感到开心。
只是后来，他成为一方王爷，他则娶了公主为妻。
两人身处不同的地方，交集渐少。
他被封为晋平侯，手握重兵之后，自知不该与重臣结交，几乎与通定王府断了联系。
现在通定王府出事，他本可以独善其身，便能安然无恙。
可想起当年并肩杀敌的生死之情，晁磊午夜梦回，自问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听说晁海私自见了卫楚婷后，他有愤怒，却也觉得欣慰。
晁海把卫楚婷的想法对自家父亲说了。
晁磊沉吟半晌，说：“你既然已经插手此事，既然已经答应了卫娘子，那便去做。”
“只是你记住，有些事情倘若超出你的预期，什么该隐瞒，什么该公之于众，你要有个决断。”
他拍了拍晁海的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明白孰轻孰重。”
“你的背后，是晋平侯府几百条人命，切勿冲动行事。”
晁海被晋平侯放出来后，时间已经来不及。
他身体仍旧虚弱，却已经马不停蹄调查起此事来。
“你说的不错，卫楚妍果真不简单。”
眼看通定王府一脉尽数被关进了大牢。
这件事情又十分敏感，卫楚妍断定无人敢为通定王府说话，不敢为通定王府奔走，调查真相。
所以她也不再遮掩。
晁海派人整日盯着她，发现她在茶楼与两个男人约见。
“两个男人？”
卫楚婷皱眉。
她低头想了一瞬，忽然想起什么，问晁海：“有一个是个面庞白净，没有胡须的老人？”
晁海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点点头：“你猜的不错。”
其中一个，就是寄居在卫府多年的孙宫人。
当日孙平与姜清婉母女的事情败露，卫楚婷将孙平送到官府，买通人弄死了他。
又将孙宫人赶出了卫府。
那个老太监由此对卫楚婷生出恨意。
他这一辈子没有亲骨肉，倾尽全力培养一个孙平，只为能有个人替自己养老送终。没想到这一切却被卫楚婷断送。
“还有一个是……”
两个男人，卫楚婷只能猜到其中一个。
孙平已经死在了牢里，不可能是他。
可除了在卫府雷厉风行，卫楚婷自问平日与他人结交时和气待人，并没有得罪过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难道是通定王府的仇敌？”
晁海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人，也跟你有关。”
卫楚婷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问晁海：“季家的人？”
晁海还是摇头。
“那个人叫周福。”
周福，卫楚婷一时间想不起来，拧着眉不说话。
忽然间，她才醒悟过来！
周福！
是芸蓉的父亲，李氏的丈夫。
芸蓉被卫楚婷打死后，李氏变得疯疯癫癫。
卫辛自觉对不起他们一家，把本该被赶走的周福留了下来，继续替卫家管着庄子。
怕卫楚婷不同意，卫辛还亲自到位老妇人跟前游说。
“楚婷这次实在是太过狠毒了些，总归阿盈并无名性命之忧。芸蓉死了，李氏又变得疯疯癫癫，若再把周福赶出去，叫他们一家怎么活？”
卫老夫人一向吃斋念佛，也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于是便点头答应。
“那就叫他留下来吧，总不能断了人家的活路。”
若叫他们知道，就是当初自己的一缕善念，导致了今日通定王出事，卫楚婷身陷牢狱，不知他们是否会后悔？
卫楚婷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宫里出来的厨子，一个半辈子只与田地打交道的庄头，再加上一个养在闺中的卫楚妍，如何有这样的能耐？”
晁海沉默。
卫楚婷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小事，短短几日晁海能有这样的收获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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